冷风吹过,苏亦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吹走了三分酒意,让他脑子清醒了些。苏亦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名为诗会实为狎妓的活动的,以往他也很少参加这些,递来帖子的人不少,他去的时候倒是屈指可数。不过最近他参加这种活动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说起原因来倒是简单,还是和戚宗弼有关,朝堂上党派分立抱团,他苏亦幸进从一品却是孤立无援,不论哪一个党派都不是他能插足进去的,况且所有的明眼人都知道——他苏亦是皇帝的人。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尴尬,哪怕是他的老师,礼部尚书顾燕文都帮不得自己。况且苏亦自己也清楚,他也没办法与那些大臣们站到一块去,戚宗弼在朝堂经营多年,他羽下党派最为势大,而如今朝堂要动戚宗弼已是不争的事实,只差没拿到明面上来说了,戚党在朝堂上的呼声也日益大了起来,武将那边不欲蹚浑水,六部官员一派更是做壁上观,苏亦便只能从这群微不足道却又不容忽视的文人身上下手,这群人虽说没有实权,却是闰朝的立国之本,当他们的声音大了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便是苏亦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苏亦紧了紧衣服,加快了步子往马车走去。
在快走到马车边时,余光瞥到墙边站了一人,在苏亦发现他的同时,那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苏大人好雅兴,那露珠儿姑娘生的丰腴娇美,是个生儿子的模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亦剩下的酒意也都惊醒了过来,他沉着脸说道:“又是你,你不在你的老鼠窝里待着,又跑出来作甚?”
那人往这边走过来几步,样貌便也清晰了起来——正是夜凡。
夜凡转着手中折扇,也不生气苏亦的恶语相向,轻描淡写道:“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事,不过若说老鼠,恐怕苏大人如今在朝堂上更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吧?”
苏亦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也往夜凡那边走了几步,道:“有话就说,没工夫与你斗嘴皮子。”
苏亦却晃着头:“苏大人无愧状元之名,佳句信手拈来。月作天池明镜岛,不照世间人心湖。啧啧……果真是好诗……无怪那露珠儿姑娘对你这般念念不忘。”
苏亦脸色窘迫之色一闪而过,咬牙低声骂道:“闻风听雨阁便是专门做这等听墙脚的事么!”
“唔,那倒不是。”夜凡拿扇子敲着手心,“不过苏大人的墙角我还是很有兴趣听的——至于这首诗,估计苏大人对朝堂之事也很是心累罢?”
苏亦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自己拿眼前这人是毫无办法,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如果你就是来给我说这些话的,那我便走了。”说罢,苏亦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戚宗弼到凉州府了。”夜凡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苏亦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身:“我发现……为什么你的消息比朝廷还快?”
夜凡嘿嘿一笑,这问题问得过了分寸,他自然是不会回答,只是说道:“明天一早朝廷便也能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