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明镜照人心
苏亦带着一身酒气从小楼下来,身边跟了一众文人才子。虽说诗会已经散了场,但这群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闰朝青年才俊的书生们似乎还意犹未尽,正趁着酒劲呼朋唤友高谈论阔,场面一时有些乱糟糟的。
这家酒楼叫做红袖坊,所谓酒楼其实也就是寻常的风月场所,只是坊里姑娘的样貌皆算上乘,再加上颇具才艺的清倌人也是不少,所以在京城年轻文人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经常接一些诗会词宴的生意。
此时红袖坊的李妈妈便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苏亦屁股后面,她试着上来搀扶了几次但都被苏亦拒绝了,便只能在身后不时说这话,神情谄媚:“坊里姑娘们对苏大人是爱慕得紧,早早便听说了苏大人是京城头一号的大才子,日后可要常来才是,不然奴婢可是要被姑娘们叨扰死了。”
苏亦醉意已有八分,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也没听清楚李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敷衍地点着头。
一众才子聚在红袖坊门前,谈性还未淡去,便都逗留着不肯离去。见苏亦也下来了,便有人走上来拱手打着招呼:“今日一见方知立之大才,无愧状元之名。”
苏亦堆起笑拱手客套了一下,然后又有人走了过来,说道:“立之才学高出我等甚多,有些经典注疏不甚明了的地方,日后怕是要劳烦立之为我解惑了。”
“好说好说……”苏亦又换了个方向拱手。
其实不仅是苏亦,这些在场的文人才子又哪有愚笨之人,大家都知道这其实只是在拍苏亦的马匹罢了,且不说他有没有真才实学,哪怕今天当上从一品太傅的是只猪,那它也是这场诗会的焦点。能上来奉承苏亦几句的其实只是少数,大多数文人还是有点自视甚高的意思,拉不下脸面来说这些阿谀之言。
待这些才子们对苏亦客套完了,有跟着李妈妈下来送客的姑娘也扭着腰靠了上来。这名被唤作露珠儿的姑娘便是今日陪在苏亦身边的那位“有幸人”。此时露珠儿款款走来,不着痕迹地把手跨在了苏亦臂弯里,呵气如兰道:“立之今日那首诗……露珠儿喜欢得紧,不知……”露珠儿摇了摇嘴唇,眼中似有水波流转,“不知可否允了奴家把诗绣在手帕上,以解思念。”
还没待苏亦发话,身边的那帮文人们便都抚掌起哄:“允了允了——立之便允了露珠儿姑娘罢!”
苏亦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露珠儿姑娘要是喜欢拿去用便是,谱了曲子拿去唱也无妨。”
露珠儿顿时笑靥如花:“那奴家便谢了公子了,待谱了曲子先唱与立之听。”
苏亦摆了摆手,不再多言。这露珠儿其实并不是红袖坊花魁,今日之所以让她作陪……苏亦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露”字罢。
在被夜凡软禁的那些天里,他知道了那个曾让他惊为天人的女子的名字里也有个“露”字。
夜色渐沉,三月末的夜晚还是有着些许凉意,书生们的谈性也渐渐消弭了,便纷纷互相拱手作别。苏亦应付了最后一名前来拜别的书生,终于转过身子往路边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