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可是让我非常意外,田嘉慧并没有考上,准确的说她没有分数,因为她压根没有在任何一张卷子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当老师奇怪的问起,她则一脸的茫然无措,我极少见她这样,想去安慰一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田嘉慧也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照例不和别人同行,因为考试的缘故,她没有去重点班,依旧和我一样留在班上,并且还是同桌,我则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为她惋惜。

高三下学期更加紧张了,大家也不再留意田嘉慧的怪异举止,仿佛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想的只有考上大学这件事,以前在一起的同学自从进入重点班后居然也形同路人。

由于是同桌,自然会被安排一起值日,其实也是应付一下,谁还有心情打扫,不过田嘉慧却依旧认真,每次都是最晚离开,有一次我已经回去了,结果发现一本习题集没有带来,又折回教室。

原本热闹的学校几乎空无一人,当我跑到教室门口,却看到田嘉慧伏在课桌上。

黑色的头发几乎将她的脑袋整个包裹起来,教室里很安静,我清晰的听到一阵摩擦声,她似乎用笔在课桌上写着什么。

我悄悄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回家啊。”我问道,但她还是不搭理我,专心地在画画。

当我和她只有一米多远的时候,田嘉慧忽然跳了起来,抓起手里的笔朝我眼睛刺来,我吓了一跳,还好闪了过去,结果她自己摔到了地上。

惊魂未定地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课桌。

是一副女性的半身像,很陌生的一个女人,齐耳短发,小圆脸,眼睛大大的。可是我又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

一边的嘉慧似乎恢复了过来,怪异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我把她扶了起来,忽然我发现,嘉慧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些,已经超过肩膀了,不过女孩子头发变长也是正常的。

“你可能吓着我了,我在画画呢。”她不好意思笑笑,很少看她笑,但这次却笑的非常苦涩。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好好休息下吧。”我帮她收拾好东西。

路上,她居然说了很多话,说自己最近的记忆力总是下降,甚至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而且刚才做的事情很快就忘记了,我问她画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也摇头说不清楚。

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开说老教学楼的作为我们考试用过的三楼教室不知道为什么门自己开了,而那门我记得是考试结束后上了锁的。如果是小偷,那教室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大家纷纷说,以前死在那里的一个女学生回来了。

这个故事在学校传了很久了,没有新教学楼之前,那教室就是理化实验室,据说一个刚从学校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在里面自杀了,而且是把脸浸到硫酸里,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种自杀方式。当然,也有人说她可能是高考不好导致压力太大或者是遭遇了感情问题,总之在那以后做实验的学生总是受伤,被电击的,被强酸碱灼伤的,于是学校只好把它关闭了。

流言的传播如同吸水的海绵,所有人的心还是变的沉甸甸湿漉漉地,下午的时候一些校领导来到了班上。为首的则是我们的副校长。

副校长姓罗,很和蔼的中年女性,她没什么架子,对所有学生都轻声细语,这次她来到各个班级,强调大家要好好学习,不要亲信谣言,所有的事情她会去处理。

罗副校长穿着灰色的连衣套裙,戴着金丝眼镜,对大家一一嘱咐,当她走到嘉慧桌子前,她似乎对桌子上的画像有些兴趣。

“同学,喜欢画画是好事,不过现在是冲刺阶段,一来分心,二来损坏桌椅可不好啊,以后的同学也要使用啊,你可以等高考结束再好好学习下画画嘛。”罗副校长摸了摸嘉慧的头,不过后者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罗副校长只好摇头出去了,我发现嘉慧还在课桌上用笔画着。

似乎自从那次她单独留在三楼教室后就变了,难不成真的有鬼魂之说么。我不想相信,但却害怕是真的,人总是如此,越害怕的东西就越逃避。

我决定去查查那个传说是否是真的,因为好奇才是人最大的欲望。

于是我去想办法查找学校以前的档案,很幸运,我的母亲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并且和分管档案的人也很熟悉,我借口说要了解学校历史,在一个周末母亲终于带我去了档案室。

我惊讶的发现,二十多年前的确在学校发生了一起轰动地自杀案件,遇害的女生把自己的头放进了倒满硫酸的池子里,并且把脑袋放了进去,现场惨不忍睹,她的头发全部掉了,尸体的脑袋光秃秃的,烧焦的皮肤也满地都是。而更加让我觉得畏惧地是这个女孩子叫田嘉慧。

一摸一样的名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档案上发黄的照片几乎看不清遇害女学生什么样子了,不过应该是很清秀的女孩子,据说是因为高考失败家境贫寒而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档案上还有她的住址,当时她的父母都还建在,并且为女儿收了尸。

我暗暗抄下了地址,并决定去她家看看。不过嘉慧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每天都是在画画,不只是桌子,所有的纸张包括自己的手臂上都画着那个女人,可是我却觉得她画的那个人并不像照片中遇害的女孩子,而且,嘉慧的头发更长了。

很幸运,在路人的指点下,我很快找到了另外个嘉慧的住所——她的父母搬家了,不过还好告诉了邻居,新的地址是一栋漂亮的居民楼。我来到门前,正不知道是否该敲门的时候,却看到罗副校长从对面的房子出来。

原来她居然就住在那户人家隔壁,罗副校长认出了我,并奇怪地询问起来,我有些支支吾吾,于是撒谎说来找亲戚,并解说自己可能走错了,罗副校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欧阳啊,你很聪明,不过还是要多用在学习上啊,本来你考重点班是很容易的,要多为父母着想,现在的社会你考不上大学还有什么用呢?何谈前途啊?另外,不要把心思放在关心女同学身上哦。”说完她拍拍我的肩膀,我只好拼命点头,逃似地跑了出去。

日子开始缓慢过去,不过我的调查并无太大进展,加上那家人和罗副校长住在一起,我几乎没有机会靠近他们好好寻问下二十年前的事情,何况就算能接近,老人也不见得愿意提及自己的伤心事。

嘉慧的样子还在恶化,老师已经非常厌恶她了,就如同自暴自弃一般,她的父亲来了一次,除了当众给她一个耳光之外就什么都没说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如同盖了一块黑色的长布一般,大家看见她都跟看见怪物一样躲开。

她只是不停地画着那个女人的头像,每张都一样,但又有点小小的不同。似乎是眼睛又似乎是头发和嘴巴,每次画完,她就把画纸小心的折叠好,厚厚的一摞,跟书一样放在自己的书包里,还装订起来,她已经完全不看任何参考书籍,我真的觉得非常内疚,或许那天我不急着离开那三楼的教室她可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终于,学校传出了要拆除老教学楼的说法,据说是明年招生名额大涨,老教学楼怕人多不安全,决定重新建一个,最后消息由罗副校长证实了,那天嘉慧的神情很怪异,放学后,她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我假装回去,告诉母亲说去同学家有事情,但自己却借好手电筒等在老教学楼门外的角落里。

果然,当人群渐渐散去,嘉慧从朝老教学楼走了过来,她没有注意到我,两边的头发长长的耷拉在两边,慢慢地朝里楼走去。

我只好跟在她后面,小心地自己的步子,因为都是老木板,很容易踩到嘎吱响,越往里面越黑,但嘉慧却走的很稳当,她穿着白色的长衬衣,一直朝着最里的楼梯走去。

长长的甬道旁挂满了画像,当我见她走上楼梯后也跟了过去,终于我知道那次哪里不对了。

两边的画像原本是一边对应一个的,可那天我看到的却是单独多了一副,因为跑地太快而没留意。

今天,那画像又出来了。 我扭开手电筒,朝画像上照过去。

我原以为会是嘉慧天天画着的那个女人像,但出乎我意料之外,那画上的是另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人。

我仔细看去,却又好生熟悉,当我看到画像上那女人胸前的学生证时候才知道,那居然是罗副校长学生时代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我朝着楼梯跑去,嘉慧估计已经去了那个教室了。果然,她走到了上了锁的门前,只是那锁居然自己掉了下来。我站在门外看着她想干什么。

嘉慧毫无表情地走到废弃的洗手池旁边,扭开了水龙头,可是我分明记得那个水龙头早就生锈没用了。

但是事实是一种暗黄色的液体从水池口流了出来,油状型的,很浓稠,没多久整个池子就满是那种东西了。

嘉慧缓慢的将头朝池子里放进去,长长的头发沾到液体立即蜷曲起来并发出一阵类似烧焦的臭味。

我眼前闪过了那个将脑袋塞进硫酸池中的那个女孩样子,于是我高喊了一句不要,立即朝嘉慧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