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还罢了,张韶。他并没有听风就是雨,他是凭直觉。从第一次看见她遥遥向张韶点头的样子,他就直觉,张韶是块绊脚石。魏谦沉沉地说道:“臣会让他闭嘴。”
“你又要做什么?”燕舜瞪他一眼,“如今不比在润州,能由着你发狠胡来。张韶是个人才,朕还要用他,你以后对他客气些,朕还指望着你们同心协力,一同拿下东海呢。”
魏谦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说道:“臣只怕不能忍。”
若是别的事,还则罢了,但是是她,任何敢觊觎她的人,他都要杀了!
“不能忍也得忍着!”燕舜道,“朕准备让他到朕身边来,做起居郎,任命已经在门下省流转了,你收敛些,不要再动他。”
起居郎。虽只是六品官,却是天子近臣,日日与天子为伴,最是亲密。魏谦抿紧薄唇,许久才道:“臣遵旨。”
出了御书房时,魏谦越走越快。
张韶。
就连皇帝,也开始替他说话了。很好。
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就连皇帝,都觉得他是可用之才,专门交代他要容忍。可他从来都不是有肚量的人,胆敢觊觎她,找死!
却在此时,满心郁燥中忽地跳出燕舜那句古怪的话,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魏谦眉心微动。他并没有听谁说什么,他为难张韶,都是出于直觉,可燕舜这话——难道,有人在背后散布张韶与她的消息?
“来人!”魏谦立刻叫道。
很快有心腹随从上前,躬身行礼:“大统领。”
“去查查清楚,是谁在散布张韶与顾家姑娘的谣言,又是谁把这谣言瞒着我,”魏谦低声说道,“三天之内,给我回话。”
随从很快离开,魏谦慢慢走回静思阁,拧紧了眉头。
连燕舜都听见了传言,他却没有,绝对不应该。有人已经把手伸到他身边了,会是谁?
燕双成坐着轿子,往公主府走去。
府门外工匠们正爬在脚手架上换匾额装饰,时骥负手站在跟前看着,听见动静时回头一看,唇边便露出了笑意:“公主回来了。”
他快步上前,亲自打起轿帘扶住燕双成,道:“我还以为公主乐不思蜀,不肯回来了呢。”
燕双成且不下轿,只问道:“你在外头做什么?”
“宗人府送来了长公主府的匾额,我让人挂上去。”时骥笑道。
今日早朝时,燕舜颁下圣旨,加封燕双成为护国长公主。
公主中最尊贵的封号,给他唯一的姐姐。
护国长公主府的规制比公主府尊贵得多,燕双成住惯了旧宅子,不想搬家,燕舜便下令腾空临近的几所宅第,合并修整之后,作为长公主府的一部分,如今左邻右舍都忙着在搬东西走人。
燕舜性子简朴,这是他继位以来,头一次大张旗鼓地加封亲近之人。
燕双成仰头看了眼匾额,皱眉道:“吵吵闹闹的,没法子住,我还回宫里吧。龙媒,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时骥便弯腰低头进了轿子,这是八人抬的大轿,内中十分宽敞,足够两三个人坐,但时骥还是紧紧挨着燕双成坐下,笑盈盈地问道:“公主可是想我了?特地回来看我?”
“想什么呢?”燕双成白他一眼,“我想谁,也懒得想你。”
“好吧,”时骥笑道,“听说魏谦也在宫里住着,怪道公主没工夫想我。”
燕双成垂下眼皮,想着那夜魏谦挥刀断发时的决绝,低声道:“我也没想他。”
镜花水月,到底都是一场空。她追逐的那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时骥察觉她心情不快,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握着,问道:“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燕双成皱眉道,“我跟你说话,总提别人做什么?”
时骥笑道:“那我不说了。双成,按规制花园要扩充一倍,你想种什么花?”
“随你吧。”燕双成抬头看他,目光灼灼,“龙媒,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在折腾江家那些破事?”
时骥笑了笑,道:“是。”
“不要再管了,”燕双成语气生硬,“我说过,我不想当寡妇。”
时骥只是笑着,又拿着她的手,轻轻用手指按揉着她的手指,问道:“那些丫头们,有记得每天给你按摩吧?”
燕双成抽回手,有些生气:“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时骥道。
“给我记清楚,不许插手江家的事,老老实实当你的驸马去!”燕双成冷冷说道,“要么咱们就一拍两散,我也犯不着管你。”
“陛下如今是过河拆桥啊,”时骥笑道,“若不是江家的钱,江家的人,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燕双成傲然道,“你们也都明白后果,不过是各取所需。龙媒,你若是听我的话,我还能保你平安,不然,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我的傻丫头,”时骥笑笑地将她揽进怀里,“有江家在,我才能当你的驸马,要是没了江家,我就什么也不是。”
他抚着她的头发,低低地笑着,声音温柔:“咱们这对夫妻,从一开始,就算计的清楚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撬我墙角,呵呵。
魏谦:不光撬媳妇,还撬基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