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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她每次直到天边微微露出些白,才抬脚离去。

第16章 月晕之日

是夜,月晕之夜。

到了约定取内丹的时辰,百里望月将白藉带到了他的屋子,白藉踏进那屋子的一刻,下意识望了一眼那张床,唔,倒是一尘不染,也,甚是宽敞。

白藉收回目光,跟着百里望月进到了内室,却发现屋子里满是冰块,碎冰堆砌起来,屋子里散发着凛冽寒意,白藉下意识侧目看了百里望月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并未有异样,便也不再多问。

百里望月算着时辰正欲开始,却见那猫妖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她低着头,百里望月不明所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现在不需要冰块了。”

那猫妖抬头看了百里望月一眼,脸上是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百里望月狐疑地回头看了白藉一眼,白藉双手抱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不是喜欢她陪着吗,等这件事办完,你便也将她一并带回听雪楼吧。”

白藉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以德报怨,真让人感动。

可谁知百里望月竟没有丝毫的感动,还黑了脸,他心里无端地生出一阵怒火,他努力克制自己,要理智些,转过身对那猫妖说道,“你先出去吧。”

猫妖闻之一愣,可她胆子小,又有白藉在,没敢开口问,只小心地退了出去,还为白藉和百里望月关上了房门。

“怎么?”白藉挑挑眉,竟还舍不得了,“是怕吓着她吗?”

“没有……”百里望月神色淡淡地看着白藉,“是你让她过来的吗?”

“是啊。”

白藉不知从哪突然横生的恶趣味,想看百里望月发狂的样子,“你不是喜欢她喜欢的紧嘛,夜夜都要她来作陪,我便成全了你们俩,小昭虽胆子小,可也是个好……”

“好,真是好……”百里望月怒极反笑,他竟不知在她心底,他就是这样行为轻率的男子。

她现在总是有本事让他失态,百里望月闭了闭眼,他怕再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会忍不住上去狠狠地教训她。

这么不愿意看到她啊,白藉撇了撇嘴角,突然没了兴致,真没意思,所幸,这一切,反正都快要结束了,她不在乎,她才不在乎呢。

百里望月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已然面色无波。

“开始吧。”他轻声说道。

百里望月抬腕翻掌,和白藉掌心相对,一同跪坐在地上,可她怎么总是存着些捣乱的心思,百里望月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一直望着他。

他无奈地睁开眼,正撞上白藉的眸子,她像一个偷了糖果的孩子,忙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百里望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底某处蓦然一软,低声说道,“专心点,把眼睛闭上……”

白藉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百里望月见她乖了,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也闭上了眼睛,专心施术。

无妨,他和她,还来日方长。

也因此错过了白藉眼角划过的泪珠,划过腮下,滴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百里望月先将自己的真气一点点探到了白藉体内,感受到她内丹结的位置,准备用术法一点点地隔断它和白藉骨血和经脉之间的联系。

这是需要耗费大量术法精力和时间的,且因着在这气温低寒气重的地方更能抑制内丹的力量,百里望月这三日每夜都会将自己泡在冰水里,多半会被冻得神志不清昏过去。

也是昨夜他适应了不少,险些扛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将他架出来,将他扶到了床上,他早上隐隐约约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心中还有一丝暗自的喜悦,他以为是她。

如此想来,可能是那胆小怯弱的猫妖,只不过这件事,倒不知怎的却让她看见,且误会了。

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如既往地莽撞。

罢了,过后再与她解释解释吧,这么一直误会着总也不好。

正想着,可体内竟有一丝熟悉的躁动,百里望月骤然仿佛掉进了冰窟,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寒的,他的寒毒,今夜竟又发作了。

和上一次发作的时辰,竟隔得这样短了,越来越短了,可现在百里望月顾不得那么多,他现在必须想办法撑下去,撑下去……

可这几夜百里望月为了能够抵抗寒冰而夜夜泡在寒水里,虽能适应不少,可终归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他体内积郁了不少寒气,催发了这次寒毒来得汹涌异常。

白藉感觉到了百里望月真气的不稳,她试探地开口,“你怎么了?”

“无事。”百里望月嗓音有些发颤,好冷,他此刻觉得骨髓里都是冰凌在凝结。

但他的真气还是源源不断地输到了白藉体内,丝毫不肯分出些气力来抵抗寒毒发作。

白藉看出了他在强撑,她凄惨得一笑,觉得真是应景了,突然发力,百里望月觉得自己的真气被推了回来,紧接着一股炽热的真气,缓缓流入了她体内,百里望月一怔,“你干什么?”

说着便要挣扎着将她的真气逼出来,“别动,现在这已经是不可逆的,你再乱动可就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了。”

白藉用真气一点点探寻,她感觉百里望月体内全是坚硬的冰山,她试着要一点点地去融化它,一层细腻的冰凌迅速结起来包裹住了她和他,该死,非要选在今夜,寒气抑制了她内丹的力量。

白藉现在只得一点点探寻,一点点融化,争取撑月晕时候过了,她被抑制的力量才能被完全释放出来。

白藉没想到这么累,她觉得这可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办法,最后再帮他一把吧。

天边月晕渐渐散去,风起。风将窗棂吹得呜呜作响,仿佛有人在抽噎一般。

白藉感觉体内被抑制的力量渐渐被释放,百里望月感觉那股力量又炽热了些,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极致的痛苦中却无端地生出了一丝欢愉。

像是快要渴死的人有了一杯水,快要饿死的人有了一碗粥,快要冻死的人有了一个炉子,快要晒死的人有了一片凉荫一样,极致中突然有了细小的救赎。

白藉月晕之时被抑制的力量释放了大半,她一鼓作气地将真气渡入了百里望月的体内,尽管如此,但百里望月始终还是保留了一丝的警惕,她这样,让百里望月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可已经晚了,白藉将最后一股真气也送入百里望月体内,融化了他体内冰山的最后一角之后,白藉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破碎了一样,之前的轻盈全部消失殆尽,换来的是无比的沉重。

有些累了呢,好像,真的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