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萼华道:“没关系。”
云知还便念道:“‘逸舟兄台鉴:欣闻兄于禺都取得羲和剑,已携剑南下至衡阳郡一带,相信不日便可面见浪人之主,大业可期矣。弟心中甚慰,欲献上两份薄礼与兄,幸祁笑纳。一者,近日将有若耶峰弟子三人,接刑部令,追缉于兄。其一曰李萼华,一曰申小卿者,皆人间殊色,兄于苍梧郡稍作盘桓,待其寻至,以有心算无心,略施小计,当可手到擒来。事后可将此二姝暂寄徐伯处,待兄凯旋,你我二龙,戏彼双凤,岂不快哉?二者,兄此去南海,山遥路远,人地两生,虽有羲和剑之助,弟亦不免心生挂念,新近购得‘不堪一击’符一张,与信一并寄送,愿兄平安顺遂,早日归来。木弟顿首。’”
信一听完,罗节便大怒道:“这人是谁?想得可真美。”
云知还看了看李萼华、申小卿二人,见申小卿雪脸微晕,甚是娇媚可人,李萼华却没什么表现,只望月沉吟不语而已,不禁想到:唔,大师姐定力真好,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竟一点也不生气。
过了一会,李萼华开口道:“这人称妖都为禺都,可见也是个妖族中人。能购得‘不堪一击’符,又知道我们从刑部接令的消息,除了神后一脉,便是四大家族了……”顿住不语。
罗节接道:“这人好像还见过我们,至少知道我们的长相,所以只说要抓二位师姐,连我的名字都没提。”话中略带不满。
申小卿很自然地道:“难道是李行云?”
李萼华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木’弟,或许便是拆‘李’而得。但是即使真是他,这点证据也扳他不倒。”
云知还问道:“妖族跟人没有区别么?难道有妖物混入四大家族,他们也不知道?”
李萼华摇了摇头,道:“普通妖族修炼到地元境之后,便可永久保持人身,跟人类并无差别。天赋异禀的,比如某些猿猴,还要更快,到能变身之时,就已经很难分清了。我们见了姜逸舟,不也分辨不出来么?”
云知还沉吟道:“妖族这么厉害么……”
“还有更厉害,”罗节道,“妖族第一次变身之时,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容貌,之后才会固定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冒充任何人。一百年前,妖族与人类矛盾爆发,便是以变化之术,混入人类军队和王宫窃取情报,人类防不胜防,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九州之外的人族几乎全灭。”
云知还道:“最后便是魏武帝打败了他们?”
罗节道:“不错,传说魏武帝有一双能照彻十方世界的慧眼,手持烈焰之剑,专为屠妖而生。统一九州之后,便与妖族展开了长达十五年的大战,最后以羲和剑把妖族王室屠戮一空,才结束了这场流血漂橹的战争。”
申小卿忍不住接道:“魏武帝年轻时为人据说十分宽仁,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却冒着众多的反对声音,把妖族俘虏尽数杀了,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妖族至此一蹶不振,九州大地上难见他们的身影,很多人都相信他们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罗节叹道:“魏武帝那时已人到中年,心性大变也说不定。不过据说他的晚年很不好过,不仅深受自己的良心折磨,天下的百姓和官员也都很怕他。史家记载,说他最后与几个童年好友去到妖都,把羲和剑插于王座之上,伤感地说了一句‘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云知还听了不禁有些伤感,问道:“百姓和官员为何怕他?”
李萼华显然对这个话题也有兴趣,便插口道:“那时魏武帝被噩梦折磨,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有些旧伤也压不住,难免会有些情绪化。百姓和官员对他一向很是敬畏,慢慢地就开始恐惧了。历史上不少帝王,年轻时英明神武,晚年却成了一个昏聩独断的暴君,有这些前车之鉴,他们怕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云知还想了一想,叹道:“以魏武帝最后挂剑而去来看,他还是清醒的,如果他们能相互了解,或许结局不至如此。”
李萼华道:“相互了解谈何容易?帝王深居宫中,以威严治国,便需保持神秘,平衡各方利益之时,又每每舍小取大,百姓难以理解他们,他们也很难理解无权无势的百姓心中的恐惧。至于官员,他们各有立场,很难团结一致,虽然联合起来力量不小,但其实也并不能真正地制衡住君主,一旦君主失控,首先人头不保的就是他们,伴君如伴虎,不只是个比喻而已,谁能和老虎相互理解呢?”
云知还叹了口气,知道这不是自己目前能思考明白的问题,看了眼罗节提在手中的羲和剑,转移话题道:“这剑这么厉害,就插在妖都王座上,难道没人想过去把它拔走?”
罗节道:“一来,有些人不需要它;二来,这把剑凶名显赫,很多人没有胆量拥有它;三来,去妖都的路上颇多古战场,死的人多了,总会有些古怪之处,也没听说有什么人能走到妖都去。”
云知还道:“这么说姜逸舟能拿到它确实不容易,难怪那个木弟要说什么欣闻,看来也不全是客套之词。”
“这种神器拿在手上,容易让人飘飘然,以为自己是小说主角,结果行事不谨慎,撑不过一章就死掉了,”罗节把剑递到云知还面前,有些挑衅地笑道:“你敢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