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你们的错误,你们的罪恶。”
他骤然转身,飞快地朝着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砰——”
然后他重重地关上了门,那些麻木的少年人重新迎来了散布着恶臭的黑暗。
伊莫金心情异常低落地沿着长长的阶梯往自己的房间爬去,他的手指不断地抚摸着胸口挂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天使的照片。与对方搞得接触是那样的短暂,但是他确实得到了救赎。
但是,在得到救赎的同时,伊莫金也得到了来自魔鬼的馈赠。他再也没有办法跟那个人一样,能够沐浴天使的光辉——一旦圣幻象出现,被降临的那些容器也会被罪恶污染——他们的罪牵动着伊莫金身体里那种属于男性的原罪,幻象总是在他无法控制的冲动中消失,而那些容器在失去了天使的庇护之后,也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憔悴,最后只能无奈地迎接无可避免的死亡。
这让伊莫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和难过。他相信自己是真心地希望能够拯救那些纯洁的孩子们的。
他在浓重的沮丧中推开了自己的门。房间里的光线维持着了舒适的幽暗,地板是浅褐色的枫木,就连最细微的缝隙都被虔诚的教徒们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张小小的床铺摆在墙角,一只巨大的,几乎一人高的木制十字架钉在了墙面纸上。
而一个英俊的男人在听到伊莫金推门的声音,微笑着从茶褐色的胡桃木书柜旁边转过了头。
“嗨,你好,伊莫金·佩因先生。”他轻柔地说道。
伊莫金的脚步顿了顿。
然后,他平静地走进了房间,并且转身将门牢牢地关上了。
“你好,红鹿先生。”
伊莫金说。
若是光听声音的话,你会觉得这个老人出奇的镇定,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办法撒谎,他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瞳孔缩得很细。
“我们曾经见过面——”伊莫金说。
红鹿挑了挑眉毛。
“让我想想是在那里……哦,对了,在死囚室!还有电椅旁边!你当时还是一个快要被电死的小可怜哈哈哈哈……”
他继续说道。
这下,红鹿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和阴暗了。
伊莫金看着红鹿嘴角那逐渐消失的笑容,眼中浮现出了狂热的情绪。
他咯咯地笑出了声。
“在这种情况下,我总觉得我应该喝一杯,我有很不错的威士忌,你想要来一杯吗?”他笑嘻嘻地说,慢慢走向红鹿,“我知道你希望我害怕你,敬畏你,就像是外面那群愚昧的猴子一样,看到你就害怕到屁滚尿流……不过真遗憾,我并不是那种类型的人。”
伊莫金用手推开书柜上凌乱的书籍,从书柜后面拿出了一瓶酒,他朝着红鹿摆了摆手手。
“我早就知道你要来——”
红鹿稍微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伊莫金,就像是避开了一坨新拉出来的狗屎。
他从兜里拿出了白色的硅胶手术手套,慢条斯理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伊莫金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慢吞吞在玻璃杯里斟满了酒,干瘦而苍老的身体靠在书柜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红鹿的动作。
“哦……我知道了……”伊莫金轻轻拍拍了拍手,“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种生物——你觉得我就跟那群普通人类一样。”
“但是,我并不是——我与你一样,是被赐予过至高无上者鲜血的人——是神选之人!”
第83章
红鹿自顾自地忙着整理自己的塑胶手套,当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一种奇异的优雅,宛若一位从旧时代走出来的贵族,在现代社会你已经看不到这种人了,真正的贵族是需要人的血与肉还有灵魂来供养生存。在伊莫金的咆哮面前,红鹿的脸上面无表情,不过年迈的教士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种高高在上的藐视。
从十五年前的那一夜开始已经过了这么久,伊莫金的心脏重新开始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开始跳动。
怦怦,怦怦,怦怦——
他脖子后面的肌肉就像是抽紧一样开始抽动起来。
嫉妒。
如果要说那种情绪是什么的话,伊莫金会这么称呼它。多年前的死囚室,当红鹿含住那位天使的指尖时,那种几乎快要把他的内脏都蒸发干净的炙热的情感就是嫉妒。
他嫉妒红鹿嫉妒的发狂,他在自己已经逐渐开始走向腐朽的时候才得以窥见上帝遗留在人间的宝藏的一角,而红鹿,这个污秽的男人,却在他的面前偷窃着属于他的那份恩赐。
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红鹿依旧保持着那副年轻而英俊模样的时候,伊莫金感到了心中盘踞的毒蛇苏醒了,他知道那是恩赐的作用,他可以从红鹿的身上有依稀嗅闻到天使的气息。
伊莫金瞟了一眼墙壁——正对着十字架的那面墙上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而十字架正好落在镜面的正中心。现在,那面镜子里逐渐浮现出了只有他才可以看到的朦胧光辉。
伊莫金感到自己的身体重新被填满了,那种得意与满足重新在他的心中小溪一般流动。
红鹿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打理完毕,他抬起头,看向伊莫金留。他的状态已经发生了变化,瞳孔缩成了很小的一点,那鲜红的咧开嘴唇中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微笑了起来。
“我之前尚且还残留有疑惑。”
红鹿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缓慢说道。
“但是现在一切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你可以窥探到他的存在,对吗?”
伊莫金干瘪的皮肤下面流窜过一阵冷意,他挑衅地朝着红鹿嘶嘶叫唤:“事实上,我可以做的远不止如此。”
——
在天使离开后的最初几年,伊莫金只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在祈祷中变得越来越虔诚,他在那个时候还保持着一种,蒙昧的迟钝,并没有察觉到天使对他的恩赐已经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他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幻象,关于他自己,也关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