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很期待这丫头能够悔悟的,谁想到,悔悟是悔悟了,依旧闯出了大祸来。
看她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施景同一颗心也软了下来。敛眉沉思片刻,他蹲下来安抚她:“莱阳别怕,没事的,有我在呢。”
“可是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她依旧泣不成声,“给天子下药形同弑君,是大罪啊,我会连累我阿爹阿娘,哥哥嫂嫂,我们一家人是不是都会没命的。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吻掉她眼眶滑落的颗颗泪珠子,突然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她立马抬头看着他,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眸显得楚楚动人。
施景同笑着扶她从地上起来:“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跟陛下说就好了。你先回长乐宫里待着,什么都别说,连外祖母也不能说,知道吗?”
莱阳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不会要替我顶罪吧,那不行,这不是小罪,你会连累云南王的。”
“莱阳,你在关心我吗?”他看着她,眸色温柔了许多。
莱阳面颊一红,忙垂下头去:“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不,不用你替我。”
他轻柔地帮她理着鬓发,笑道:“傻瓜,谁说我要去替你顶罪了,给天子下药的事我能随随便便承认吗?我有别的办法,不仅不会连累旁人,就连你我都会没事的。”
“真的?”她半信半疑,心里仍旧有些不安。
“自然是真的,我施景同是什么人,怎么会连这样的事都解决不了?你乖乖听话,先回长乐宫,知道吗?”
莱阳一时无措,只好点头,便见他突然转身,向着御书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莱阳心绪蓦然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他说的没事,可她仍觉得有些不安,踌躇片刻,到底没真的心安理得回长乐宫,而是跟在他后面也去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苏瑜端着莱阳那里接过来的参汤进去时,魏丞仍在批折子,抬头瞧见她时颇有些意外,神色倒是柔和:“你怎么来了?”
苏瑜笑着走过去:“我原本是来你这里寻一支笔的,不过方才瞧见了莱阳县主,就把她送来的参汤端进来了。”
她把参汤放在龙案上,打开后用鼻子嗅了嗅:“哇,好香的。”
魏丞拉过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宠溺地点点她的脸蛋儿:“你呀,就是心太好,中午都用过膳了,你哪里还用的下?”
苏瑜嗔他一眼:“怎么吃不下,参汤可是好东西,我前段日子忙着操办太皇太后的寿宴,如今也该补补不是?”
魏丞忍俊不禁:“是得补补,看来是我思虑不周了。”他说着主动拿起汤匙给她从汤盅里舀了一碗,“既然要补身子,那可得多喝些。”
苏瑜双手捧着那晚汤,小抿了一口品尝,回味片刻后不住点头:“味道真好,原来莱阳县主还会作羹,真不错。”
魏丞帮她擦了擦唇角的羹渍,目光里透着戏谑:“弄弄会做酒酿驴蒸,那酒还是上好的鹿血酒呢。”
苏瑜刚又喝了一大口,听到这话差点儿没喷出来。
她被呛得咳嗽好一会儿,在魏丞的大腿上捶了两下,双颊红扑扑的,分外诱人。
魏丞笑笑,只继续埋头看着折子。
苏瑜捧着参汤又喝了两口,实在喝不下,就放那儿了。
魏丞瞥一眼她没喝多少的参汤:“就知道你不饿。”
苏瑜咧嘴一笑:“自然是不饿的,就是看莱阳县主大老远端过来,再让人端回去不好嘛。我听说莱阳县主要出宫了,她能想通,多难得呀。”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
苏瑜将参汤搁下,拧眉道:“不过真的喝不下了。”
“放那儿吧,待会儿我替你喝。”魏丞道。
苏瑜也是这么个意思,宫里提倡节俭,不能浪费的。
见魏丞尚有折子要批,她也不好打搅,从他的案上寻了支自己满意的笔,便打算回自己的椒房殿去。
谁知刚站起来,她便觉得头昏脑涨的,捂嘴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魏丞把折子搁下,关切地过来:“好端端怎么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瑜摇摇头:“也没有不舒服,就是好困,我想先睡一脚。”
魏丞叹了口气:“既然困,就先去里面睡吧,醒了再走不迟。”
苏瑜也觉得好,毕竟这会儿困意一上来,还真有些撑不住。她如果现在执意回椒房殿,只怕会睡到在大路上的。
魏丞扶她去里面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褥子,看她迫不及待闭着眼睡觉,魏丞有些不放心:“怎么突然这么困,不如我宣了御医给你看看。”
苏瑜闭眼打着哈欠说:“不用麻烦了,估计是前段日子太累了,我就小睡一觉。”
魏丞知道她前段日子为了太皇太后的寿宴必然是辛苦的,庆云殿的布置,宴会上的饮食,还有编排的歌舞曲目,哪一样都得她亲自把关。短短一个月能办成那样令人称赞的效果,哪有不劳心费力的,如今会觉得疲倦也是正常。
当初让她学中馈,可见也是没白学。他的弄弄,其实是很能干的了。
他轻抚着她道:“那就睡吧。”
看她睡着了,魏丞这才去外殿忙正事。
不多时青枫便进来了,禀报说云南王世子施景同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