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疼就好。”宋长平仍旧板着脸,“往后你再敢拿鞭子抽人,你抽旁人一鞭,我便抽你十鞭。若再让我看见你对你嫂子不敬,我直接把你踢进水池里,教你长长记性。记住了么?”
“记,记住了……”宋长明想哭又不敢哭,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抽咽道。
“跟在母亲身边好好伺候着,不许再生旁的心思。你姨娘身体不适,被父亲送去乡下园子里住了,你若是不乖乖听话,你姨娘永远都回不来。记住了么?”
“呜呜呜,记住了……”宋长明这回是真怕了,忙不迭的点头。
“跟妈妈去把身上拾掇清楚了再去见母亲。”宋长平又叮嘱。
身旁的婆子赶忙上来搀宋长明,见宋长平脸色仍旧不曾缓,赶忙提醒宋长明道:“哥儿还不去给大奶奶道歉。”
宋长明会意,唯恐再挨上一鞭子,赶忙对向云欢道,“嫂嫂,对不住,是我错了。”说完也不等云欢反应过来,一路嘤嘤地压着声音,也不敢哭出来,抽搭着拖着婆子走,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对长平道:“大哥,我走了。”
长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让他去了。
“这下总算是老实了。”云欢看着宋长明的背影,心里头越发畅快。深宅大院里总有几个孩子似宋长明这般无理取闹的,有一些说道理倒也能说得通,有一些却的确需要胖揍一顿让他明白些事理,否则将来无法无天起来,那真要出大事了。
宋长平这一顿行云流水的胖揍,真是甚得云欢的心,更让云欢开心的是,看长平身手,他的身体比起前些日子,又好上许多——若没太大意外,她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当寡妇了。
前些日子苗玉髓还同她提起过,宋长平身上的蛊毒若是清干净了,身体调养得当,云欢便可以考虑考虑是否要怀个孩子……孩子,多好的词儿啊。云欢想着想着,脸上不由自主一红,赶忙拉着宋长平去见王氏。
王氏为人一向寡淡,得知孙姨娘的消息时,也只是一愣,竟是面色无波地点了点头,道:“明哥儿在我这,院子里的人绝不会提起孙姨娘半句。你们二人倒是小心着些蓝笙,她性子烈。”
“祖母早派人看住蓝笙小姐了,方才孙姨娘被鞭子抽的大声嚎啕,蓝笙小姐就在一旁,底下人拦了一下,并未见她有多大动作。”王氏身边的婆子禀告道。
“也在情理之中。”王氏道:“蓝笙一向心气儿高。”
这话云欢琢磨了半天,后来才明白过来 ,孙姨娘一门心思全扑在宋长明身上,对宋蓝笙甚少过问,宋蓝笙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怕感情也并不见深厚。她又是个聪明人,知道孙姨娘结局已定,拦也没用,索性做个样子,拦不住也就罢了。
“蓝笙过几年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到时候还指着母亲多费心。”云欢道。
“那是自然。”王氏应道。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临走时,王氏破天荒地握住了云欢的手,塞了些贴身首饰给她,又反复叮嘱了好些注意身子的话,还将长平和云欢送出了门,云欢受宠若惊了许久,长平若有所思道:“我看母亲很是喜欢你,只怕往后替你撑腰的人又多了一个。”
“如我这般能干,也的确挺讨人喜欢的。”云欢嘿嘿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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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鱼蒙
过得三日,教养嬷嬷离府,云欢又忙活了好一阵子,将教养嬤嬤送走后,又去送赵夕月和王素华,两人虽是依依不舍,赵夕月家的赵游焕却是亲自来接赵夕月回去,王素华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王楚江问他个一清二楚,是以二人也并未多留。
只是赵夕月走之前,云欢同她说起过向云锦来。
“她虽是我自家的姐妹,可是品行……这几日你也看在眼里。我们两家若是能攀上亲家我原也是高兴,只是……”话到嘴边,云欢不敢说得不明,更不敢说得太明。
“大奶奶的意思我明白。”赵夕月踌躇了片刻,咬牙道:“有些话我也不妨跟大奶奶挑明了说。我家表哥九代单传,可怜嫂嫂去得早,没留下一子半女。母亲一直把表哥当做自己的孩子。这回我来,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看看向大小姐为人。我看了这几日,确实也是……不大喜欢。若我回去禀了母亲坏了这门婚事,大奶奶别怨我才好。”
“不会,我也确实觉得不大妥当。”向云欢应道。虽然毁人婚事太损了些,可是这事是对向云锦做,她却是心安理得。她那人,活该孤独终老,别再去祸害任何人。
“那便好。”赵夕月心下欢喜,只想着赶忙回去禀告母亲,跟着赵游焕便走。
云欢心里落下一件事儿来,那厢长平也得了好消息,说是禀告了祖母,即日便前往西郊住,往后宋府一干事务,全交还给王氏处理。云欢身上的担子总算卸了下来,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搂着长平转了几个圈,觉得这世间简直不能更加美好。
两人正笑着呢,赵游焕笑眯眯地去而又返,见了二人搂在一块,假意将脸撇开,哎呦呦地唤了几声,笑道:“瞧你俩二人跟蜜罐里头出来似的,也不嫌腻得慌。”
“你倒也找个人腻去。”宋长平含笑抛了一句话回去,赵游焕一怔,老老实实回道:“我倒想找人腻呢,就怕还没靠近她,她就把我抡圆了丢出去。即便不丢出去,随便往我身上丢个什么虫子也会要了我的命。”
他的话里全是酸溜溜的,云欢听了却直笑,几日未见,他和苗玉髓二人之间进展挺大呀。苗玉髓每回回来,脸色虽然铁青,可是青着青着,偶尔眉眼却是带含羞。
“不说这些了。我此回来,却是给你道喜的!”赵游焕道:“我方才回家,听我老爹提起,朝廷似乎要送一块匾额给你们宋府。”
“啊?”云欢一怔,赵游焕道,“你们府里前几日是不是送了个姨娘过去?为着她放印子钱的事儿?”
“怎么?”长平也是云里雾里。
“那就对了。”赵游焕道:“朝廷明令禁止放印子钱,可仍旧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家人偷着摸着放,咱们这你们也是知道的,当官的都得小心翼翼,得惦记许多人的面子。这一回你们府里开了先,大义灭亲受宠的姨娘,大大长了官府的面子,所以……给你们发块匾额当是奖赏,也是给其他人家警醒警醒……听说,写的是积善为先四个字呢。”
“祖母应当十分欢喜了。”长平道。
“可怜那位姨娘,被当做儆猴的鸡了。听说是被宋府逐出家门的人,老太太好像还特意派人去叮嘱,说是不用给宋府面子。是以那姨娘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也没个人来接手,在官府门口停了好一阵才被人抬走的。看样子,一年半载都好不利索。啧啧。”
“那人活该!”
赵游焕正说得眉飞色舞,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个声音,赵游焕脸色一僵,赶忙抬头去找,就看到苗玉髓大大咧咧地坐在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方才他期期艾艾的话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赵游焕脸皮再厚此刻也扛不住了,梗着脖子道:“你他妈的还是不是女人啊,随随便便就往树上坐!”
“我是不是女人关你屁事!”苗玉髓白了赵游焕一眼,竟带了一丝不自然。
云欢看得乐呵,表现得也乐呵,也被苗玉髓一个白眼止住了笑,只能偷偷摸摸地同长平对视一眼。
苗玉髓对云欢道:“那个孙兴说是不再搭理这个妹妹,到底还是心软,派了人接她去了。我瞧她不顺眼,所以在她的药里加了点料。往后每逢初一十五,她就会全身瘙痒难耐,如万只蚂蚁穿行其身,挠不得抓不得。”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女人啊,竟然这么阴险!”赵游焕骂道,“她和你似乎无冤无仇吧。”
“她和我有冤有仇,是我让她这么干的。”云欢接过嘴愤愤道:“这同长平受得苦比起来,简直不到千万分之一!”
“啊……”赵游焕睁圆了嘴,“不会是她……”
“就是她。”长平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