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江鹤繁无数次地懊恼,是不是他那句询问成了何灏离世的谶语。
要是他不说就好了。
要是他小心一点,没让敌方发现就好了。
无法听信别人嘴里那套“何灏泉下有知也希望你活得更好”的说辞,往后的每一日,江鹤繁都陷在痛苦的深渊。既然死去的人永远不能和女朋友结婚,那活着的人便不配体会爱情的快乐。
尽管这想法疯狂又偏执,但依靠这样的自我惩罚,江鹤繁获得了内心稍许的平静。
直到今天。
*
江鹤繁与侍应生一同乘电梯上楼,让对方把餐车停在电梯厅,由他自己推进办公室。
谁知何风晚又一次不告而别。
但怎么都想得到,她是不愿为他徒惹事端。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江鹤繁手机握了几握,拿不准对何风晚的态度,掂量来去只剩两个字:你哎。
是对她无奈,也是对自己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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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开完晨会, 紧接着一个半小时的越洋电话会, 之后见了两个部门主管, 转眼已过正午。
纱帘筛过窗外阳光,光线均匀柔和地覆上地板。
江鹤繁被烘得有点暖,打开加湿器, 脱去西装马甲。挽衣袖的时候他按下电话应答机, 对门外的秘书说:“叫楼焕进来。”
秘书说:“楼助理不在。”
江鹤繁微怔, 说:“那你帮我订餐, 要清淡的。”
大班桌上的手机屏幕倏而一闪,他拾起解锁,见是何风晚回复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表情。
何风晚。
随即唤醒了昨晚与她倚靠玻璃时唇齿相缠的画面,连她被缚于怀中无济于事的挣扎都清晰地感受到, 包括她肩骨的线条, 颈间的甜香, 红唇诱人的光泽,那些错乱重叠的呼吸。
不能再想了。
他跌坐,有些失神地捏了捏眉心。
江鹤繁有一套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他需要时刻清醒的头脑, 不能被任何人与事左右判断。
而此时, 他察觉自己有了迷恋的征兆,那套机制便警铃大作, 防止他滑向沉溺的谷底。
于是他删除了与何风晚的聊天记录。
敲门声同时响起。
“进来。”江鹤繁扬声说着,放下手机。
来人是楼焕,眉目间携着风尘仆仆的倦意, 他刚从外省回来。
江鹤繁笑:“阿焕,你来得正好,一起吃个饭,我让秘书订餐了。我们速战速决,下午我临时出趟差。”
楼焕面色有些严肃,说:“先生,我们出去吃吧,需要占用你一些时间。”
江鹤繁笑容稍敛,沉默地等他把话说完。
果然,楼焕又说:“顺着何风晚称呼嫂子的梁丛月查,我查到何灏,他们是情侣。所以……”
所以何风晚可能就是何灏的妹妹。
*
半小时后,江鹤繁与楼焕在日料店的包间坐定。
这家店中午人少,容易订位。
江鹤繁眼神沉静幽暗,提及楼焕的调查结果,说:“我说过,要准确,别给我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语气虽平静,声音却叫人听来心惊。
楼焕伸向开胃前菜的筷子缩了回来,低头说:“在梁丛月那……暂时没有查到关于何风晚的线索。”
江鹤繁把那盏花瓣形的器皿递给他,说:“何风晚提过,这些年是孙道然在背后指使她,所以很可能他做了手脚。比如隐藏或更改了相关档案记录,还比如,花钱堵住别人的嘴。”
“先生提醒我了!”楼焕神色有瞬间的振奋,“我还想到,如果何风晚改过名字,身份档案可能是全新的,所以才找不到任何关联。那就不该查‘梁丛月与何风晚’,要从‘梁丛月与何婉’入手。”
江鹤繁脸上依旧黯着,他扫一圈席上摆放的四品刺身,全无半点进食的欲.望。
服务生招呼着走来上寿司,每次只上一贯,保证口感新鲜。
江鹤繁示意楼焕开动,后者这才举筷。
包间角落栽有一丛翠绿的竹子,浅棕色矮几,淙淙流水声隐约可闻。木格拉门开了半扇,服务生说着慢用恭敬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