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男人漫不经心的气质瞬间敛起来,将烟头调转,不怕烫似的,直接用指捻灭,头也没抬,就弹进了不远的垃圾桶里面。

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接通电话。

“你确定是在“梦死”吗?”男人又抬头看了一眼破旧的灯牌,眉头微微皱起。

那头的声音背景,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包饱含着无奈甚至是埋怨。

“我他妈今年都三十五了!我还得像个小学生似的,给你打小报告,看着你家的小祖宗和谁开房!确定确定确定!哎,老阎,我可告诉你,她跟着走那小子可不干净,有吸粉史,你……”

男人没再听,直接将电话挂断,这时候那几个路过走了不远的小姑娘其中的短发小姑娘折回来,扭扭捏捏的拿着电话,凑到男人的身边面色绯红的问,“帅哥,你叫什么,能加……”

女孩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然后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男人彻底转过了头,那侧脸看着冷冽的弧度,并没有因为转过来就消减半分。

男人的眼睛狭长,将侧脸那点混血的意味彻底拉没,因为拧着眉,他的眉心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竖纹,侧头的时候看着只是锋利炫酷的眉眼,这一转过来,就像一把已经开刃的刀,亚光的,没沾着一丁点的血迹,却冷的让人胆寒。

也帅,但凌厉逼人,几乎能用凶狠来形容,让人看了莫名的后脊发凉,根本不敢再去注意他帅不帅的事情。

“嗯?有事儿?”男人声音低沉磁性,可是此刻对面看了他全貌的小姑娘,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嗓子里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哼,吓的转身就跑。

“我叫……”阎温。

阎温没搞懂这小姑娘要干什么,但是见她跑的那么快,想来也没什么正经事,也没有打算搭理。

他四外看了看,将帽檐压的更低,在名为“梦死”的小旅馆门口转了一圈,最后钻进了旁边两个房子中间的黑漆漆胡同,靠着墙站定,头转向小旅馆的门口,准备在这里蹲人。

蹲……他的女儿,确切说是养女。

等了一个多小时,阎温就保持着靠在墙上转头的姿势,一动没动。

对面烧烤的香气不断的朝着这边飘,阎温摸了摸胃,饿的晃。

他有一帮朋友,都是平时爱出去玩的,也不去什么高难度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出去三天,这才回来,连家都没到,就来这里蹲人了。

这一片小店都是他一个哥们的产业,虽然说小玩意看着上不去台面,但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小商铺子加起来,真的不比一个正规酒店差。

说来尴尬,今天阎温连家都没回,饭都没吃,就是接到他哥们的消息,说他家那个小东西,和别人开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阎温手按着胸口,也不知道是在按心还是按着胃,总之现在那里面火烧火燎的他不光感觉自己能吃一头牛,还觉得自己能吃一个人。

他今年才三十二,就提前进入老年生活了,当初领养小东西的时候,那时候他二十四,再一次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碰见那个小东西,数九寒天的,抱着一个冰块嗦,小手嘴唇都通红,却津津有味似的。

当时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房檐上面结的,根本不干净,也不是什么冰棒,蹲到她的面前轻声细语的想要劝下来,小姑娘却死不撒手,最后引来了院长,阎温眼看着小姑娘吓的直哆嗦。

被院长用身子挡住,不知打掐在哪里了,连个声都不会吭,阎温想要发作,但是他向来沉稳的不像是个年轻人,院长掐那一下子,可能连个红痕都留不下,没有监控看到,孩子的话又不能当直接证据,这时候他说什么做什么,他走之后,那小姑娘可能会更惨。

因此阎温没吭声,已经打算找人搜证据了,却看着那小姑娘把手里的冰扔了之后却坐在那里发愣。

他发了一下午的东西,小姑娘就在那里坐着发了一下午的愣。

阎温自己都说不上,他当时是那根神经被触到了,也许是他爸爸妈妈自小都在国外的原因,他也曾经总是那样一愣就愣一整天。

那之后他真的找人查了,院长没有虐待孩子的毛病,甚至还挺照顾院里的孩子,自己往上贴钱,掐的那一下,大概就跟妈妈惩罚调皮的孩子一个意图,不是蓄意虐待。

但是当时阎温不知道怎么,就是忘不了小姑娘红红的小手,还有她发愣的样子。

他这个人随性,大学毕业,人家都忙着工作他的投资却已经见了回报,整天闲着没事,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因此后来他去看了几次那小姑娘,没直接接触,远远的,知道这里面的孩子心思格外脆弱敏感,所以不能负责的时候,不给希望。

断断续续的有大半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鬼迷心窍,送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送了可多冰棒,供整个院里的孩子吃。

后来有次志愿者缺人手,他又去了一次,他专心的干活,甚至没多看那小姑娘一眼,那小姑娘却在他身边转了一下午。

不吭声,就不远不近的跟着,阎温天生生的凌厉,一般孩子哪敢往他跟前靠,一整天结束,他都累的腰酸腿疼,小姑娘愣是跟他转悠了一天,没歇着。

阎温坐一块石头上吃盒饭,小姑娘就站旁边,他实在是好奇,他送东西,大多数都没指定给谁,这小姑娘……院长跟她说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阎温嘴里含着饭,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有点像你施舍了几次剩饭,有流浪狗缠上来差不多。

大多数人蝇营狗苟,阎温也不例外,他正大好年华,恋爱还没恋爱呢,不可能整个拖油瓶子在身边,他的善良,仅仅止步于偶然间的两次义工,还有捐点不痛不痒的冰棍。

“你领养我,我长大给你当媳妇。”小姑娘突然说道。

阎温当时那一口饭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错愕之后,没有任何想要笑的情绪,而是觉得这太荒谬了,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学来的这些!

他饭吃不成,拉着小姑娘去找院长问,结果院长不光没说他捐赠的事儿,还把小姑娘送走,关上门说了一个让阎温更震惊的事儿。

她说这小姑娘见着个男人就会这么说,因为……她想死。

才十岁,院长说刚领回来的时候八岁,一直有自杀倾向,也找过心理医生,但是这小东西,不知道想了什么,总故意得病。

院长怎么看都看不住,一直到院长跟她说,死孤儿院长就要进监狱,她就不闹了。

后来有次院里的一个小姑娘让一家领养走了,那家有个小男孩,掐着那小姑娘脸蛋说,让她长大当媳妇。

但是后来那一家自,包括被领养的小姑娘都出意外死了。

“就半年前的事儿,”院长说,“她可能觉着,领养了,给人当媳妇,就能死……”

阎温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十岁半的小不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这么执著的想死。

问院长,院长也说不知道,这孩子是警方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在城市流浪好多天了,没个人样。

阎温又不知掉被触到了哪根神经,脑子一热,给远在国外父母打电话,说了想领养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