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趁着院内众人午休,六巧便带着两人染血的衣物去井台边清洗,苏满娘则将桌上的一壶茶水全部喝完后,才感觉勉强压下心头的心悸。
她半倚在榻上,回忆着今天混乱的点点滴滴。
她很确信,这位黎将军是位狠角色。
当时他一睁眼,眼底闪过的浓烈杀机,是斩杀过无数活人后才能拥有的粘稠血气。
至于最后解下荷包前,黎锐卿看向她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满娘想了又想,直到快将自己想困了,也没有想明白其中深意。
直至洗完衣服的六巧进来,为她重新换上一壶凉茶,苏满娘脑海中才突然灵光一闪,蓦然地,她芙蓉面上飘来大片绯红,整个人仿佛是只发了烧的番茄般,红彤彤的。
六巧疑惑:“小姐,你怎么了?可是中暑?”
苏满娘浓密的羽睫微颤了颤,咬牙:“无事,不过是有些后知后觉罢了。”
“是吧,小姐,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腿软、表现差劲呢,原来小姐你也害怕。”
苏满娘勉强勾起唇角:“六巧,今天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歇,等晚膳前再过来伺候。”
“诶,好的,谢谢小姐。”
六巧应了一声,向苏满娘行了个一礼,就退了出去。
苏满娘看着被六巧关上的房门,又略等了会儿,确定她不会再进来后,这才噫叹一声,将通红的脸整个埋入浅纹粉花的被褥中。
黎将军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莫不是在说她竟然这么胖,所以她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才会大小合身、毫不违和?!
混蛋!
她只不过是胸部稍大了些,所以稍费些布料罢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
他嫌弃她胖,怎么就不会低头审视审视他的“瘦竹竿”身材?!
真是气煞她了!
*
另一边,已经回到府中的黎锐卿,正慵懒地半坐在软椅上,看着手下人送来的几张讯息。
半晌,抬手将纸张放下,轻笑:“苏满娘吗?”
胆子这样大,难怪老大年纪没定亲也不见愁。
嗤!
*
之后没过两天,苏满娘和六巧就又寻了个借口出门,去了趟陈氏布庄。
这次陈小娘子不在,苏满娘重新选好与上次相同的布料,并让裁缝为她量好尺寸后,才坐到孙裁缝面前,与她交流。
孙裁缝对苏满娘有些印象,毕竟辛图城中,像她这般圆润的小姑娘并不多见,遂奇怪道:“可是上次那件流蝶裙不喜欢?”
苏满娘连连摇头,笑盈盈开口:“喜欢,相当喜欢,孙裁缝辛苦了。只是之前拿回家后不久,就被一位姐妹拿走了,所以就想过来再做一件,款式和上次那件差不多就行。”
孙裁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这单子我就接下了,姑娘下个月来取就行。”
下个月才六月,还是夏初,穿新裙子刚好。
苏满娘想着,届时大弟和二弟都已考完院试,新衣衫,新气象,正好给大家换个好心情。于是痛快地点头应下,又柔声夸道:“如此就麻烦孙裁缝了,实在是您的手艺太好了,否则也不会引得家中姐妹争抢。”
对一个裁缝最好的恭维,就是夸赞她的手艺。
孙裁缝听得这话,嘴角笑意果真又真切了不少。
退出裁缝间,苏满娘又在布庄裁了几块靛蓝色银色祥云底纹的布料,才与六巧一起转身离开。
归家后,苏母看着苏满娘带回来的布料,奇怪道:“满娘你的裙子呢?又忘记拿回来?”
苏满娘摇头:“孙裁缝说,最近又想出几种新绣样,若我不着急穿,她便给我在上面的罩衫上多添上些东西。我想着反正最近我也不怎么需要出门,等到下月大弟、二弟出榜后,穿得鲜亮些更好,所以也就没有急着往家拿。”
苏母想想也有道理,之后果真不再询问。
六巧站在苏满娘身后,见她三言两语便将这一茬给糊弄过去,敬佩得睁大眼睛。
她家小姐,果然是最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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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满娘温和笑:我温柔胆小弱不禁风,从不满嘴跑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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