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喻能够下地已经是几天后了。期间除了那哥儿每日里给他端些粥水草药汁什么的进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了。
李喻每日里除了看看天什么都做不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乎快将他给憋疯了。
现在好容易能下地了,他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走出门去。
出门就看到破烂的篱笆小院里,那个瘦弱的身影正在劈柴,正是原主家中给他买来的做媳妇的哥儿,叫,叫做文瑾白的,李喻从记忆的缝隙里找出这么一个名字,还是原主瞟了一眼卖身契书看到的,不得不说,这个名字还是很好听的 ,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家人为他取这个名字是很用心的,他的家人一定也很爱护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
“砰砰”的声音传来,李喻摇摇头,几乎没眼看,这人提着锈迹斑斑的柴刀,吃力的将手下的木柴砍断,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一直连砍十来下才勉勉强强砍了稍大一点的豁口,李喻想一是因为柴刀钝的原因,其次恐怕还因为人没什么力气吧,毕竟这可是个力气活儿。
李喻轻咳一声,目的是引起人的注意。
文瑾白果然听到声音抬起眼来,见到李喻愣了一瞬,随即眼神狠厉的瞪了他一眼,又瑟缩着低下头不敢看他。
这一抬头,李喻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巴掌大的脸上白白净净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被丝丝缕缕的额发遮住了些,可看着还是有些渗人,他鬓如鸦翅,眉如墨画,盈盈一双桃花眼,似星河灿烂,如果说忽略掉额头上的那伤疤的话,可以说他是长得很漂亮的,比起后世的那些小鲜肉也不遑多让,这可是纯天然的样貌,不像后世的人工雕琢后的千篇一律 。
李喻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是个很复杂的人,对自己有恨有怕,估计更多的是恨吧?自己,不,应该是原主曾经这样对他,是个有血性的都会恨的吧?看来自己首先还是应该改变这人对自己的看法才好,以后都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不说其他的,这人外表看起来也就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放在后世 ,还是一个应该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孩子,想他曾经的弟弟,这么大的时候,成日里除了玩游戏就是睡觉,连吃饭都得人将碗端到他的手上,想比之下,这人被发卖,被原主这样对待,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这个人,应该是拿来当做弟弟来疼的。
“嗯,咳!你这是在砍柴啊?”李喻没话找话说。
文瑾白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又继续手下的动作。
砍柴是个体力活,看这人瘦弱不堪的样子,李喻看得皱眉,“你不用忙活了,放那里,我来砍。”说完就走过去抢过了他手中的刀。
文瑾白对于李喻突然走近下意识就躲开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恨他,讨厌他的 ,自己又何尝不是恨他,讨厌他呢。
他以前的人生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入到农家,对方还是一个不学无术,偷鸡摸狗,成日里游手好闲四处浪的混混,已经到了人厌狗弃的地步,家里人将他分家出来,这人不敢对别人如何,便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一个不顺眼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甚至有一次直接将他的头按进水缸中,嘴里不停叫着让他去死,那次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死定了的,然而,老天却让他活了过来,他怕他,也恨他。
这一次,他心中暗自祈祷这人最好熬不过去,能让他解脱开来,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人终究又站到他的面前。
“你站得远一点,怕万一不小心会伤到你。”李喻嘱咐道。手中已经挥起了柴刀,“啪”一声,刀没有砍断柴禾,反而因木柴的韧性反弹了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李喻尴尬笑笑,尼玛,这个什么刀,真特么的太钝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还得先找块磨刀石磨磨刀才行啊!可怜他现在家徒四壁 ,连把像样的刀都找不出来 ,李喻感叹,他为什么要接手这个烂摊子啊 ?
好在柴禾并不是很多,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搞定了,李喻的手已经酸疼得发颤,眼看日头已经正午过了,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想起今儿一早只喝了一碗能照的清人影的稀粥,又做了一晌午的体力活,饿得更快了。
天天清汤寡水的,一个大男人哪里够吃的?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干活?所以还是应该吃顿干饭。
正想着去厨房里看看,就看到文瑾白瘦弱的身影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个碗,然后放到了一旁树荫下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