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承宣领着四个侍卫、两个男奴去了军营。
萧玉杏在家料理家务。
想着那两个男奴跟着谢承宣去了军营,恐怕连饭也吃不上;再想想平时谢承宣晚上回来吃饭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模样儿……
萧玉杏沉思片刻,唤了春明过来,由她口述、春明执笔,列下一张单子,然后开箱笼取了银钱,教沈嬷嬷出去采买东西。
等到沈嬷嬷采买了东西回来,她又带着春明去找厨娘,三个人嘀咕商量了许久,最后尝试着做出了米饭团子。
做法也简单:用芭蕉叶子当成盛具,把煮好的米饭铺在刷了香油的叶子上,再把烹饪好的肉、菜果、腌菜等堆在米饭上,上边儿再盖一层米饭、压紧了,用芭蕉叶紧紧包扎成圆筒状。
这样的话,他们一早出门时自带了饭菜去,两个男奴的午饭有了着落、谢承宣与三个侍卫也能加点儿餐……
至于早晚饭么,反正都是在家吃的。
大约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谢承宣在军营里的处境——本来就有人嫉妒他是凭裙带关系进来的,还有人嫉妒他家境殷实。如果他领着侍卫、男奴去军营,她还帮着他把午饭也带上,恐怕更容易惹人非议。
不过,那应该是他要担心的问题才对。
她已经很尽心尽责的帮他了。
现在就是要做试验,把做好的芭蕉叶饭收好,隔上三五个时辰再看看……
她得知道这样打包好的饭菜,能在多长的时间内可保温、保质。
这事儿办妥之后,萧玉杏便开始料理下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发展下去,可军营里的饷银是三个月一发……萧玉杏能从李四奶奶和文七奶奶那儿得出消息,即“靠男人的饷银过日子”等于“没谱”。
也就是说,她得做点儿什么生意,补贴补贴家用才行。
但她初来乍到的,又不是很了解太平城,最稳当的,就是先买个铺子,出租也可、自己做点儿小生意也行。
这个看地、相铺子的任务,被委托给了沈嬷嬷。
接下来,萧玉杏又给门房老吴派了新的活计——让收拾好前院后院的花草,该采买采买、或是自己去附近去城外找找,有什么好看的花草,移植回来也可。
就连厨娘也被萧玉杏给催促着,去外头买了鸡仔儿、鸭仔儿和鹅仔儿回来;萧玉杏还划了一块地儿,让老吴给砌了鸡圈鸭舍,到时候自个儿养殖鸡鸭,吃用上能省不少。
忙完了这些,萧玉杏又带着春明做起了针线活。
——谢承宣和三个侍卫简直就有无穷尽的破衣裳要缝补!
一时间,府里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夜里谢承宣回来的时候,简直一脸的神采飞扬!
萧玉杏奇道:“大爷今晚上回来得这样早!”
天还没黑完呢!
谢承宣笑道:“一天练了上午、下午两场,两场皆赢,就不用晚上再练一场,也不用做涮马桶之类的活计,还有晚饭吃……能不早么!”
萧玉杏语结。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早上下午各操练一场,输了就晚上加练一场、再罚涮马桶?还没晚饭吃?难怪平时这么晚回来呢!
不过,萧玉杏聪明的不去问那些会让他觉得丢脸的问题,而是说道:“大爷已在军营里用过饭了?”
谢承宣皱眉,“和猪食一样,自然是比不上家里的饭菜的。”
萧玉杏点头,“那大爷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阿杏可曾用过了?”
萧玉杏摇头。
她和春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把他和侍卫们的破衣给缝好了……也是刚刚才忙完,还没来得及用饭。
谢承宣看向她的目光柔柔的,“那我先沐浴,呆会儿咱们一块儿用饭。”
说罢,他朝她一笑,转身进了西屋。
萧玉杏呆住。
——他作甚?怎么莫名其妙地冲着她笑?
她莫名有些心惊。
不自觉的,后背冒出了涔涔冷汗。
她转身进了东屋,自己动手沏了杯茶吃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遍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所作所为……
始终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对。
那他刚才为何那样?
堂屋里传来了动静。
春明掀了门帘子进来,“大奶奶,大爷请您出来用晚饭了。”
萧玉杏拭去额上的冷汗,出来了。
沐浴过、换过衣裳的谢承宣总算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儒雅。
“阿杏快些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用饭。”谢承宣说道。
萧玉杏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但她没说什么,走到饭桌前乖乖坐下,端碗吃饭。
谢承宣肚里不饿,动作也就优雅了许多,慢吞吞吃饭菜,又徐徐说道:“……我听了阿杏的话,今儿一早去就寻了文薜,和他说了下我这边儿短人手的事儿,文薜二话不说就举荐了几个人,所以今天我们人手足,战了两场,两场皆赢!”
萧玉杏问道:“这么说,大爷手下的兵卒够了?那两个男奴……”
谢承宣摇头,答道:“如今我手下共有七人,加上九庭和楚真,整好十个人。我想,先这么着吧……多余的人我也不要了。日后遇上了好的,再让九庭和楚真退出就是。”
顿了一顿,他又解释,“主要是,我也得挑人不是?今天文薜举荐的这几个都是狠人,甚合我意,但先前宋晓塞过来的那两个废人已占了我手下人的名额……所以剩下的两个人,我得慢慢挑。”
萧玉杏问道:“那两个男奴……九庭和楚真,他俩在军营里有午饭吃么?”
谢承宣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让人买了二十个馒头、二十个包子……可军营里的伙食,还不如吃馒头包子呢!”
萧玉杏忍不住笑了。
她赶快收住笑容,正色说道:“我今儿在家里和厨娘商量好了,让从明儿起,由她早起做了饭、给大爷带去军营。不光只带九庭和楚真的,也带大爷和咱们三个侍卫的。”
顿了一顿,她又解释,“自己在家做了带去,还是比在外头买吃的划算。”
谢承宣含笑点头。
萧玉杏突然想起一事,问他道:“大爷,九庭和楚真……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看着她略有些紧张地模样儿,谢承宣一笑,“楚真是官家子弟,其父乃十年前的广州府试官,因收受贿赂又东窗事发而伏了法,十年前楚真还没成年、因此没跟着兄弟一块儿被流放,只是没入了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