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为着初次见面,宝铃哭的事,对方姑娘充满愧疚,忙让大丫鬟紫夏去迎进来。
却见方小蝶身穿素锦袄裙,规规矩矩迈进门槛,兴许是方家小门小户,地上门槛比较低,眼下陡然来到滔天富贵的甄国公府,一下子要迈过高出不少的门槛,还不大适应,脚尖踢到门槛上,差点绊倒了。
“方姑娘,小心。”萧氏忙放开小宝铃,亲自走过去搀扶,这可是丈夫救命恩人的女儿,打心底里喜欢。何况,方姑娘只比大闺女大五岁,看在萧氏眼里,也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哪有不疼的。
方小蝶却窘得脸蛋发红:“让世子夫人看笑话了。” 边说边站稳了身子。
萧氏牵着方小蝶往房里走,笑得温柔:“何须叫世子夫人这般见外,你父亲与世子爷称兄道弟,往后你叫我伯母就成。”
伯母?
方小蝶明显一愣。
萧氏误以为自己的热情吓懵了小姑娘,毕竟一个西北村子里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陡然入住甄国公府已是了不得的大事,还能称呼自己这样的皇家贵女为伯母,就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了,愣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伸手替她捋捋发髻上翻飞了的米白发带,满心怜爱:
“甄国公府你就放心住下,我这个伯母你也放心认下,日后哪里住得不舒坦了,尽管来跟伯母说,伯母替你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小蝶也只得腼腆叫了声“伯母”,声音小小的,萧氏以为她是胆小,但只有方小蝶自己知道,不是胆小,而是她万般不愿叫。
她若称呼萧氏为伯母,那她就得称呼世子爷为伯父。岂不是将关系定性为伯父和侄女了?
这般一来,就差了辈分,这是方小蝶不喜欢的。她千里迢迢从西北跟来京城,可不是为了认个没血缘关系的伯父的。但眼下,世子夫人执意如此,她也只得先应下,何况只是口头叫叫罢了,又不是上了族谱的正经伯父、侄女,怕什么。
想通了这层,方小蝶再次唤“伯母”时,声音略微大了些。
突然,方小蝶看到屋里的小宝铃,脸上又有了几丝不自在,身子退了一步:“伯母,那几副药管用了么,我该不该避避嫌?”
说的是宝铃见到她就哭的事。
宝铃见方小蝶一脸生怕会害了自己的小心样子,只觉得虚伪,恶心。真要是担心,就不该来串门。人都来了,才装模作样,也只有娘亲那样善良的人,才会被骗。
只见萧氏笑道:“不碍事了,吃下去六副药,说是大好了,怎么也不肯吃第七副药呢。”
“今日没哭,想必四姑娘果然是好了。”方小蝶扭头望向小宝铃,嘴里这般说,心里却在想,上回铁定不是因为看见自己而哭,她方小蝶是村里最美的那朵花,村里的小娃娃都很喜欢她,她人缘极好的,怎么可能一看到自己就哭。
上回小姑娘哭,极有可能是在别处撞邪了,只是她不走运,邪祟发作时给她碰上了。
萧氏哪里知道腼腆可爱的方姑娘,心里头在想这些,笑着让宝铃叫方姐姐。宝铃知道躲不过,不情不愿叫了声方姐姐,心道,她爹到底是救过自己爹爹的,就当是看在她爹份上好了。
心中这般作响,那声方姐姐,叫得也不是很难受了。
方小蝶欢喜地“嗯”了声,那一脸的笑容,仿佛很喜欢小宝铃似的,看得萧氏心底越发欢喜。
“方才在门外好似听到宝铃妹妹想学画?”方小蝶向萧氏毛遂自荐,“我祖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也画得一手好画,我有幸也跟着祖父学过好些年。画作算不上上层,不过陪宝铃妹妹画着玩儿,却是可以的。”
宝铃傻了一般呆在地上,方小蝶还真是把握一切时机,要往二房钻呀。若真让她得逞,日后她进出二房可就名正言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