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已经按响门铃。
门开的那瞬,一道讲电话的男声也传出来,梁西盯着墙上晃动的高大身影两秒,正欲去瞧声音的主人,对方已经折回套房里。
梁西跟在周延后头进去。
客厅,不见人影。
倒是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流声。
周延负责把人送过来,没在总统套房久待。
随着房门重新合上,套房内,水声愈发的清晰,梁西立在茶几前,没回头往洗手间看,一直保持着同个姿势。
没多久,水声停,一双男士拖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顺着拖鞋往上,是挺括的西裤。
梁西没抬头,拖鞋也没从她跟前迈走。
一切,仿佛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去多久,顾怀琛动了双脚,坐去双人沙发,“学过猜骰子?”
见梁西干站着不搭腔,他并未咄咄逼问,于一片寂静中点了烟,再开口,语气有所缓和:“以后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这一刻,梁西再次体会到什么叫虚伪。
有的人明明急着与她划清界限,但一转身,他又可以摆出长辈的姿态来与她交谈,同样是伪装,这种坦然,却是她望尘莫及的。
梁西没再沉默:“在英国打工的地方,有玩掷骰子。”
“所以,你是无师自通?”
梁西没否认。
顾怀琛手指夹着烟,也在打量眼前的梁西,用肉眼去看,梁西的妆容比视频上还浓一些,不如往常清淡,双眉自然舒展着,偏橘色的口红,衬得她肌肤白皙如雪,也让她五官多了几分凌冽美。
梁西垂在牛仔裤边缘的右手,贴上去的黑色刺青未褪。
这个标识,令她身上那股乖巧的气质大打折扣。
“既然来了澳门,让泽析带你去玩两把,不是不可以,但像今晚这样孤身一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有。”
梁西抬头看向沙发。
对上顾怀琛邃远的眼眸,她不由得笑:“您不想让我去宏世的场子,可以直说的。”
顾怀琛闻言,眉眼柔和了些:“都是开门做生意,在客人上,不搞歧视那套,只要你已经成年,想玩两把,没人会拦着。”
梁西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想起什么,又折回去。
从裤兜里掏出几块大面值筹码,扔在茶几上:“您是宏世的老板,刚才从太阳花出来得太急,抹掉零头,两千万在您这里,也能兑吧?”
顾怀琛拿过筹码,翻看一番,便吩咐她:“把书桌上的支票本拿过来,我给你开。”
书桌,就在落地窗前。
梁西径直过去。
书桌上,摆着几个文件袋。
她没看见支票本,下意识去翻文件,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往沙发那边瞥了一眼,见顾怀琛正探身点烟灰,对她的举止视若无睹,梁西伸手去碰抽屉,确定没锁上,把三个抽屉逐一拉开。
结果,一无所获。
刚合上最底下的抽屉,余光瞥到桌底一纸白色。
梁西蹲下去。
往里钻的时候,膝盖也落地。
“没找到?”男人的询问,自书桌上方传来。
梁西没听到脚步,不知道顾怀琛是何时过来的,扫了眼那截西裤,她离开桌底,正准备爬起来,背脊处覆上一只大手,压得她直不起腰。
呼吸间,是燃烧的烟草味。
顾怀琛的嗓音,听上去依然温厚:“不准备找了?”
梁西不由得蜷起十指,畏惧情绪在蔓延,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耷着眼睫,主动示弱:“筹码我不要了,支票我也不要了。”
“答应兑给你,肯定要给你。”
隔着吊带衫的面料,顾怀琛的手掌,带给她警告的意味,“那天在俱乐部我怎么说的?”
梁西咬唇。
“在宏世的场子搞破坏,是想见我?”
“不是。”梁西低声否认:“我就是缺钱。”
这个答案,显然没什么信服力。
顾怀琛夹烟的右手,改放去她后颈处,“真的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