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关椋。
啧,这位跟贾天子真都是笑面虎,堪称汤燕卿身边的哼哈二将。
可是两人这么僵着也不好,时年便抬腕看了下表:“阿远你跟专家约在几点?如果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先过去吧。”
向远搁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成拳。
是更进一步的愤怒。
他想起自己在厨房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红酒和鲜花。他原本希望这个周末可以跟时年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不管最后能不能同房,至少能稍微修补一下两人之间的裂痕。
毕竟小别胜新婚,她离开这几天,不会对他全无半点思念。
可是这一切,却又被这个关sir给毁了!
特么的什么24小时贴身保护,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是纵然愤怒若此,他面上却也不能显露出来。他深深、深深吸气,便探头过来,凑到时年的面颊边,就着时年的腕表去看。
这样忽然的靠近,叫时年周身一颤,却只能硬生生忍住。
毕竟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嗯,还有一点时间。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了的话……”向远的目光从关椋面上滑过:“那就算留在家里也暂时没了意义,就过去吧。”
向远叫时年和关椋在门外稍等,他说要换一下衣服。
时年便和关椋走向车子,向远则关上门,掏出手机。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如何向警方申请取消24小时贴身保护?ok,如果是共同生活的权利人提出申请,并且提供足够的自保能力证明,承诺配合警方一切其他方式的保护……就可以,是吧?好的,多谢。”
够了,真的够了。
如果说刚开始是汤燕卿来,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强自忍耐,甚至笑脸相迎。可是到了今天,当警员的到来一次一次成为他跟时年私生活的一道障碍的时候,他就无法继续维持谦谦君子的风度,他要say-no。
向远换完衣裳出来,看了一眼关椋的警用摩托,便不客气地说:“既然关sir你自己骑了车子来,那就不邀请你跟我们同乘了。”
向远的敌意已经懒得压抑了……关椋便耸了耸肩:“随你。”
时年有些皱眉,上前轻轻拉住向远手臂:“阿远!警sir来是为了保护我,这样做未免太不礼貌。”
向远深深吸一口气,尽量柔声对时年说:“亲爱的,他们的存在对于你丈夫我来说,也是一种不礼貌。只要有他们寸步不离,便是要昭告所有人:我这个当丈夫的没有能力保护你,还要浪费精力这么大费周章。可是事实上,他们来保护你这么多天了,可是你看何曾发生过一点点的小危险?我看他们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
“阿远……”时年心里下意识地便想替警方辩解:“收到恐吓包裹,那是真的性命威胁!”
向远便转身朝时年望过来,一脸的严肃。
“有些话当日我没舍得直接跟你说,我也心疼你受到了那威胁,怕你情绪上回支撑不住。不过时间,是你自己选择出来工作,而且又是这样一份时刻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新闻记者工作,难道你从选择了这份工作的那一天开始,就没考虑到恐吓会跟这份工作如影随形么?”
“好,既然你怕了,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你放弃这份工作。你安安静静回到家里,还如从前那样养养花、做做家务,等我回家就好。”
“可是既然你不愿意,你还坚持做你的工作,那么好,威胁和恐吓就会永远一直存在。这就是你工作的性质,你如果因此就要依靠警方的24小时贴身保护来寻求心安,那难道要一辈子都要他们保护?”
“那我们的生活还有没有隐私可言?你又考虑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向远的质问连珠炮一样袭来,时年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垂下头去。
他的逻辑很清晰:是她想要选择新闻记者的工作……那她就得拥有承受这份工作压力的能力……不能一直依靠警方的保护,因为那不实际,也严重忽视了向远他的私人的权利。
时年笑了一下。这就是m国,纵然是夫妻之间,也不能要求对方永远跟自己当一根绳上的蚂蚱,人家还是有维护自己权益的权利。
虽是依法办事,可是从她一个传统中国女子的视角看上去,只觉那么心寒。
时年便深吸一口气,举手投降:“ok,阿远你说得对,这的确是由我个人的问题给你带来的困扰。我跟你保证,我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关椋的摩托车已经骑了过来,停在旁边等着他们的车子起动。
向远便发动车子,淡淡说:“既然你这么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今晚回家之后,我会拟一份向警局申请取消24小时贴身保护的文件。你到时候乖乖签字就好。”
车子发动,时年长久歪头盯着他的侧脸,盯着他那近乎冷酷的面颊线条。为什么会觉得他这样陌生?她认识了四年的那个向远,曾经以为爱了四年的那个向远,原来竟然都只是她想象中的么?
向远把着方向盘,从镜子望一眼时年,微微蹙眉:“怎么了?”
时年这才摇头转回头去,坐正了身子。
错了。她明白自己错了。
四年时间,原来都是一场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