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粗暴笨拙,生涩的很,但却轻而易举地刺激起脑髓深处最强劲的电流,疯狂地沿着中枢神经席卷全身,连指尖都被电得麻痹。

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穿透肋骨和皮肉,炸在陆惊风的耳边,分不清是谁的,但这个夸张的频率足以让人羞赧到从恍惚中惊醒。

这……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过了两秒,或许更久的时间,陆惊风用犬牙紧咬自己下唇,刺痛令他从昏天黑地的热烈里强行抽离,虚脱的手腕汇聚起力道,推开对方紧贴的胸膛,把自己生生从温热的怀中拔出来。

“你疯了?”表面一度稳如老狗的陆组长这会儿一开口,尾音不知道颤抖着飞到哪个八度去了,用力掐了掐眉心才勉强镇定下来。他警惕地退到安全距离以外,插着腰扶着墙,平息胸中那股恼羞成怒的邪火。

“我没疯,而你,也并不是毫无感觉。”林谙直起腰,喘息粗重,眼周晕着不正常的殷红,他一点一点绽开笑容,食指与中指并拢,回味般摩挲起还沾着晶莹水光的嘴唇,以胜利者的姿态扬了扬下巴,“你刚才,回应我了。”

陆惊风头皮都炸了,矢口否认:“你的错觉。”

林谙也不与他争辩,摆摆手:“错觉就错觉吧,下次再试。”

谁他妈的要跟你再试?!陆惊风一气之下转而面壁,红着耳朵兀自降温,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上手武力镇压伤残人士。

林谙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先别难为情,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陆惊风才闷声闷气丢出一个字,“说。”

“我的手机没电了,在外套口袋里,待会儿你给充个电。充完电,开机,密码是我到天字一号缉灵组报道那一天的日期。开机后翻到紧急联系人,第二个号码就是我爸,你给他打个电话。”

“要我给林观主打电话?”陆惊风面露古怪,目不斜视,“干什么?跟他告状你儿子胆大包天强吻上司?”

脱口而出这句话差点让他嚼了自己舌头。

林谙揶揄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这么想帮我早日出柜,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对象如果是你的话,估计他们也没话说,毕竟就连我的命,也都是你顺手给的。”

陆惊风:“……”

“打电话告诉林天罡,就说他儿子一不小心,给式兽休了个假。”林谙一只手撑在墙上,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么说,他应该就懂了。”

“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他……”

“惊风。”林谙忽然轻声唤,“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语气突然诚恳,陆惊风抬起眼帘,扭头,“啊。”

“我可能要晕了,你接住。”

“?”

话音一落,高大的身躯就迎面直挺挺地倒了过来。

第58章 第 58 章

坚硬的额头呈自由落体砸在肩窝上时, 陆惊风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想也没想就张开怀抱接住沉重的身躯,条件反射般并拢二指,按在了对方颈侧的大动脉上。

凝神感知,冰凉光洁的肌肤下传来缓而慢的跳动,跳一下,顿一下, 虽然微乎其微,但尚算稳定。陆惊风脑袋宕机,有点摸不着北, 两秒钟之前还有说有笑,五分钟之前还欲行不轨并成功付诸实践的某恶霸,怎么说晕就晕?还晕得如此利落干脆?

时机掐得如此得天独厚,怕不是一时冲动事后反悔, 无颜正视自己丑陋的行径所以直接装晕,先避为敬?

陆惊风面上闪过一丝狐疑, 在经历了猛掐人中、耳边咆哮、捏着肩膀疯狂摇晃之后,林谙紧闭的双眼没有丝毫吃不消要睁开的迹象,从那两瓣褪去血色白得惊心的嘴唇上,陆惊风终于得到确认, 此人的确是凭自己本事亲完就晕的。

于是有些心虚的陆组长这才手忙脚乱地依照叮嘱,给林父打了通电话,转告了林谙的临终,昏迷前暗号似的留言, 林父一听,立马嗓音都变了,问了地址就要赶来接人。

陆惊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惊失色,忙说不用,声称林先生因公受伤,理应由他主动将人送回。撂了电话,他掏出手机,出两倍价火速订了辆离得最近的网约车,背起人就撒腿往楼下跑,那冲刺的架势,几乎奔出虎口逃生的速度。

网约车的司机候在楼下,刚彬彬有礼地打开双闪,摇下车窗,招呼还没打,副驾驶上就被塞进了一具不知死活的男性躯体,心脏猛地一跳,说话都结巴:“这人……去去去去医院?”

“不去医院。”陆惊风冷着脸,迈开长腿从车头绕过,打开驾驶室的门,半强迫地将缩着脖子捧着心的司机拉下来,强硬且不容拒绝地将人塞进后座,自己坐了进去。

“先生,我这不是租车服务……”

对方走路带风,气势凌厉,威压迫人,司机小声的抗议哽在喉咙口,没来得及鼓起勇气说出来,就被恐怖的发动机引擎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巨人推背力唬了一跳,打了个嗝儿,什么不成熟的小建议统统直接咽进了肚子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辆开了三年的二手凯美瑞还能如此饱含活力的弹射出去,简直老当益壮。

“兄弟,赶着救命,待会儿加个微信,万一超速被拍,罚款扣分都算我的。”陆惊风踩着油门迅速换挡,沉声提醒,“抓紧了。”

“哎,哎哎,好的。”中年司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攥着门把手声音虚浮,“救人要紧,救人……哎呀额滴个亲娘诶,烦请超车先打灯儿!”

听口音,是东北那旮沓的没跑了。

风驰电掣不过如此,原本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至二十分钟不到,一路上陆惊风边左腾右挪,边欣赏了一段东北话版经典国骂,后脑勺被喷了无数唾沫星子,千忍万忍,最后到达目的地猛地一个急刹,趁着可怜的司机冲下车埋头呕吐,腆着脸付了钱,拎起昏迷不醒的林谙甩上背,逃之夭夭。

这会儿已是深夜,苏媛自从接到电话就忧心忡忡地候在东皇观门口,披散着长发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远远地见着人就连忙小跑着赶上来,嘴唇因为长时间抿紧而略微发抖,但整体上依旧镇定。

“林夫人。”陆惊风剧烈喘息着,勉强从呼吸间隙礼貌地叫人。

苏媛轻轻颔首,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歪在陆惊风肩头的儿子,眼皮直跳,搂紧了披肩低声道:“跟我来。”

嗓音有不易察觉的紧绷。

脚下不停,一路将人领至魁星阁,由木制的红漆旋转楼梯上到顶楼三清阁。

身高近一米九的成年男子,体型匀称肌肉密度又大,重量可想而知,加上一口气爬了这么多级楼梯,陆惊风被林谙压得腿肚子直打转,汗如雨下,喉咙里尽是铁锈的血腥气,喘息间仿佛有锋利尖锐的剃刀刀片,钝钝地划拉着脆弱的气管壁。

想想半个时辰前,这人还在生龙活虎地占自己精神层面上的便宜,这会儿晕了,又死乞白赖,继续占自己身体层面上的便宜,陆惊风鼓足劲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冒金花,冷哼一声,气得几欲吐血。

“辛苦小陆了。”林天罡一身玄色道袍,从阁里迎了出来,伸手欲接,被陆惊风闪身避过。

“挺沉,我来就好。”他额角暴着青筋,声带因吃力而有些不稳,“您告诉我把人放在哪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