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以后咱儿子就不娶媳妇了?啧,难办。她靠上凤无绝的肩头,整个人的重量也倚过去,说话前先拨拉了大白一脚,把它骨碌骨碌踢远了,这才凄凉无比地道:“你还不知道那小子小时候有多讨人厌吧?”
太子爷一听,抚着她的手顿住,顿时来了精神。
凤小十小时候,他还真不知道。
可惜,这里实在不是个讲话的好地方,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哗啦啦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喧哗。众人齐齐看过去,此刻聊了一阵子,正好到了接近午时,高台上那裘业的热场也差不多结束了,并不算贵重的拍卖品,被几个散修买了去,裘页正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开场,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刻一震,赶忙迎了出去。
他迎出去的时候,微微弓起了身子,和之前那等高高在上的姿态判若两人。紧跟着出去的是三大掌门,朱通天人未离,大笑声先传了出去。后头散修们齐齐起立,一个一个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场。
厢房内众人对视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四大氏族的来了!
☆、第四卷 风云东洲 第五十五章
乔青猜的不错,外面果真是四大氏族的来了。
这房间隔绝了一切神识的查探,声音却能从外面极好的透进来。听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见过裘公子,见过纳兰小姐”,想是只来了裘氏和纳兰氏的人。之前朱通天已经打过预防针,没听见穆氏和姬氏的,也不算意外。
囚狼浑身一震,起身打开了房门,将神识朝外面探了出去。
片刻功夫,他攥着拳,无声地又坐了回来:“你们继续,我没事儿。”
厢房内半天没声音。
乔青皱着眉头:“你这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我恨不得一枪一个宰了那群装逼犯!”囚狼脸色一冷,却在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充满了关心的脸庞后,渐渐泛上了暖意,连面上那一条狰狞的疤痕,都显得柔和了下来:“不过到了今天,等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么点儿时间。”他看向乔青和凤无绝,笑骂道:“行了,把上坟的表情收起来,以咱们的关系,我也不跟你们客气,这事儿一个个都记好了,以后帮着老子……”
森然的话音说到一半,顿下。
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关于囚狼,相处十几年,他的仇敌他的仇恨,他们不是不知道的。而这一路以来,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这人再也没提过那仇人的细微末节。直到方才,自一迈进这天元会场,自那裘页一出现,囚狼的气息便乱了。
裘,囚。
这其中代表的含义,还用明说么?
乔青斜眼瞧他:“啧,没事儿赶紧的坐下,你个大个子往那一戳,刷存在感呢?”
囚狼哈哈一笑,眼中的阴郁虽不见少,却没了方才那等压抑的情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的言语都模棱两可,然而所有人都懂得对方每一个字里表达出的内容,信任,托付,不必明说。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一系列恭维的声音让人心下作呕,有个年轻人问了句什么,那裘页老头低低回禀着,大抵是关于这天元拍卖的一些问题。
众人没兴趣听。
相比于什么狗屁氏族,还没有凤小十的小时候让他们感兴趣。
“公子,快说啊,小主子小时候……呃,有多讨厌啊?”小朋友被留在了驿馆里,项七抓过桌上果盘里的苹果,喀嚓一声,咬的嘎嘣脆,问的毫无压力。
乔青清清嗓子,非杏立刻将茶盏摆好,麻溜地重新倒好了一杯茶,她满意地接过来,在一众好奇宝宝的视线中喝了一口,这才道:“你们不知道,那小子从小就不听话,啧,可要气死我。”
柳飞和小童皱皱眉:“不会吧,小十小时候可乖了。”
她瞪眼:“放屁!那小混蛋都不拍老子马屁!”
众人齐齐望天,好吧,对一向自恋到了极致的某个人来说,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最大错误,没有之一。
“别看这那小东西现在嘴甜的要命,小时候可讨厌了,老是数落老子不会赚钱。”乔青一仰脖子,饮尽一杯茶,跟喝闷酒似的:“对了对了,他还不会撒娇,戳他一下白我一眼,也不会哭鼻子,多戳两下就摇头晃脑地说我幼稚,老子快二十多岁的人了,他两岁就说我幼稚!”
凤无绝一挑眉:“多大的时候不会撒娇?”
乔青咳嗽两声:“咳咳,半岁。”
众人齐齐望天,果然还是这个男人了解她,坑爹玩意儿半岁的小孩儿话都不会说呢,指望他撒娇?乔青立马不愿意了,嘎吱嘎吱的磨牙声在包厢里无比的响亮,就听凤无绝严肃道:“都半岁了还不会撒娇?该打!”
众人齐齐转向他,那意思——太子爷,你的节操呢?
凤无绝一点儿心虚都没有——喂狗了。
乔青可算找到人吐苦水了,顿时兴致盎然地拉着他说起凤小十小时候的不孝事迹,方才的大白事件一撂爪忘的干干净净:“人家小孩子小时候睡觉都要听讲故事,老子好心好意给他讲故事,可是我讲了两句他竟然丢枕头把我赶出去了!”乔青愤愤:“人家小朋友病了,都会依依呀呀跟只小猫一样找大人顺毛,他竟然钻进被子里蒙头睡大觉,问他怎么了,他说,大概病了!”
乔青扭头。
凤无绝立马摆出悲痛欲绝的神情。
“大概病了!这是两岁小朋友会说的话么?!”桌子被拍的啪啪啪啪响,上头的果盘茶盏跟着一跳一跳,充分说明了某人内心的气闷:“那小混蛋,还老子的年少无知天真可爱!浪费老子整整两年青春享受不到童年!”
沈天衣哭笑不得,凤小十说这货幼稚,真是没说错。知道内情的柳飞翻了翻眼睛,丫的给两岁小孩儿讲鬼故事,不被一枕头拍死都是好的!无紫端着茶壶,都不记得给乔青倒茶了。
她和非杏低着头抖啊抖,忍笑忍的好辛苦!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不正是当初半夏谷中六岁的公子真实写照么?
想当初,旁人家六岁的小朋友上房揭瓦掏鸟蛋,她们公子却是整天研究着一堆毒物,一脸无辜的把整个半夏谷给闹到个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为此,邪中天可没少吹胡子瞪眼跳着脚大骂不可爱啊不可爱……
当然了,下有对策,上有政策。
邪中天为此,整整给公子讲了一个月的鬼故事,整整一个月被枕头拍的一脸鸡毛。也唯有讲到艳情话本的时候,她才来了那么点儿兴致,不时慢条斯理的点评上露骨的几句,听的人没怎么样,讲的人反倒捂着脸泪奔了……
想起从前,这两个丫头,眼中纷纷带起了追忆之色。
无紫忽然红了眼眶,翼州,多久之前的事了。这几年下来,众人散落在天南地北,危机里徘徊,生死线上挣扎,好像过了足有一辈子。漫长到,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名叫乔文武的男人,是不是上一世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