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身后一声响,宫无绝将锁链套在乔青的手腕,另一头套在自己的手腕。
贵族子弟们总算松下了一口气,那些方才没有出声帮衬之人,那些曾经有过落井下石的想法之人,尽都拍着胸口放下了心。修罗鬼医再强,不过是初入紫玄,而玄王爷在谋篡当夜就展现出了高她一筹的深厚玄气。环顾整个大燕,真正能够看住这少年的,唯有玄王爷。
这下子,是真的板上钉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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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上钉钉了?”
刑部尚书的书房中,吴大人看着好奇的女儿女婿,一身锦衣裹在又胖了一圈儿的身子上紧紧巴巴。一撇嘴,透着股不同于往日所见的精明:“你们想问题太浅显咯!”
“爹,可如今盛京里正疯传着呢。”
“那些蠢货都怎么说?还不就是一来那乔青不识好歹罔顾了圣上君恩。二来圣上果然是下了个套给她钻,那什么劳什子院首不过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这事儿根本就是皇上亲手……”吴大人手刀在脖子上一比,吴家千金立马惊呼着捂住他的嘴:“爹,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皇上听见。”
“呵,你们也太小瞧皇上了,他岂会就这点气量。”
“可是……”女婿也跟着问道:“父亲,按照传出来的当日那乔青所为,好像的确是对皇上怀有怨恨。而且怎么就这么巧,一众大内侍卫前去搜拿,就搜出来了这等大逆不道的邪门儿东西。会不会真是皇上……”
“姜还得是老的辣啊。你看中午才发生了那事儿,这会儿盛京便跳出来了这么多的说法,可曾听过那兰将军说上一二?你们啊,这事儿想的太也浅显咯!”吴大人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砸吧着嘴巴鬼精鬼精的:“第一,皇上可曾派人去查那乔家?乔青之罪理当株连九族,皇上却放过了乔府不提,这是不是问题?第二,皇上为何要宣我过去,乔青的罪名多么的明显,却要问我到底该当如何?皇上不知道么?这还不是为了引我说出最后那一句,刑部大牢关不住她——幸亏你爹精明啊!第四,为何十日后午门斩首?那乔青什么人,修罗鬼医,大能耐!就这样的人皇上真要是嫉恨了,还不得赶紧的砍了以防夜长梦多?”
“爹,这可不对了,不是让玄王爷看着那乔青么。”
“笨!”吴大人一拍自家闺女脑门:“这就是最重要的了,玄王爷和乔青什么关系?啧啧啧,那个微妙啊!让玄王爷看着她,不等于把个肉包子丢饿狗眼前儿了么……”
吴家千金眨眨眼,一时对这说法有些接受不能:“那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有人栽赃嫁祸,而皇上和乔青玄王爷合演了一出戏?”
“就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您想的到,那栽赃嫁祸之人就想不到?”
望着两人愈发好奇的目光,吴大人笑着摇摇头,一张大胖脸挤得跟个月饼似的:“那不知道什么人的人,自然是想不到的。谁能想的到啊,出了这样的事儿,谁会不先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这明明看上去不怎么和睦的三个人,竟也能互相信任至此!”
“信任……爹,你说的可是皇上?一国之君?只凭着主观上的相信便放过一个有可能是大患的人,这……”吴家千金吐吐舌头,悄悄声咕哝着:“这适合当皇上么。”
适合么?
这个问题几乎是所有大燕国中人的看法,皇上从来浪荡不羁,听闻当年先皇把皇位传给皇上却未给玉王爷时,整个大燕都很有几分诧异。尤其这些年来,皇上几乎不怎么管事儿,连奏折都能随手丢给旁人去批阅。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有玄王爷,皇上这皇位可难坐得稳。
对于这个问题,吴大人只是捋着上次一不小心拔光了这会儿又长出来的几根小胡须,笑眯眯咕哝了一句:“见仁见智呗……”
吴大人把两人拴在了一起,比喻成肉包子丢到了饿狗眼前儿。
兰老将军府中,兰震庭这么说:“这还不是把小绵羊丢进了狼窝里?”
“那哪里是小绵羊?你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小绵羊么……”兰萧红着兔子眼睛眨巴眨巴:“那两人以锁链相连,岂不是未来十天不论吃喝拉撒玄王爷都不离她半步?看得这么严,她怎么跑的了啊!”
“哈哈哈哈……跑什么?死不了!”兰震庭让兰萧给逗笑了:“这一招云遮雾罩玩的好啊。”
“哪边?”兰萧凑上去。
“两边儿都玩的好!”兰震庭把玩着拐杖,啧啧赞叹:“玄云宗那边儿玩的好,一个破盒子哪怕不能灭了那小子,也让皇上和乔青心生芥蒂,皇上怀疑乔青加害于他,欲谋皇位。乔青怀疑皇上忌惮于她,欲要铲除。没成想,偏偏碰上两个这样的人,一个根本不拿那把黄金椅子当回事儿,想着法的要送出去。一个更不拿那椅子当回事儿,送上来的都不要。自古这人心啊,最不好猜!”
兰萧眨巴着眼睛听着。
兰震庭接着道:“皇上三人玩的更好,一个将计就计演的是云遮雾罩,你让咱们互相怀疑,那咱们就怀疑给你看,十日后午门问斩。还偏偏最后留了一手,把那小子送玄王爷身边儿去了。玄云宗看的是迷迷糊糊真假难辨,这到底是中计了还是没中计?让他们有猜去吧。”
“我明白了,越是三分真七分假,那人才会继续有动作。动作越多,破绽越多!”
兰震庭意外的看他一眼,兰萧立马羞涩的低下头,一张白净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兰震庭哼笑道:“那玄云宗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了,野心独大,连皇位都想插手!”
“谁收拾?”
“那披着羊皮的狼啊,这都踩上门来了,这口气她咽得下去么?真当那小子好欺负啊,那才是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不用说还有个宫无绝,以为那人是纸糊的不成?嗯,还得加上皇上,这三人联手,有的瞧咯!”
“皇上?”
“小子,老子说你不行你还不承认。皇上啊,先皇一共就两个儿子,皇上母妃早去,那韩太后却有玄云宗那样的背景,为何先皇把皇位传给了皇上?”
兰萧傻不愣登摇摇头。
“皇上整天喊着不要皇位,那把椅子却从来坐的稳稳当当,为什么?”
兰萧继续摇头。
“韩太后准备了几十年的计划,宫玉也不算个省油的灯,乔延荣那老东西呢,乔家老家主城府深沉,最后连玄云宗都插进来了一脚。这几方巨擘联手篡位看似滴水不漏,怎么就变成今日这个情况了?”
兰萧张大了嘴巴。
“最有趣儿的还是,皇上根本从头到尾啥都没干,看了场热闹这皇位又老老实实回他屁股底下了。”
兰萧瞬间悟了:“皇上运气好,有玄王爷和乔青帮忙。”
兰震庭拐杖掼的当当响。
自己一生威武咋就生了这么个笨种!苍老的眸子朝着玄王府憧憬的望啊望,那样的才应该是老子的种啊!
“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没点人格魅力,谁肯闲着没事儿给你卖命?有的时候,越是无欲无求啥都不想要的,反倒越是能得到最多啊!嗯,刚才你那比喻好,披着羊皮的狼掉进狼窝里了,狼属一窝嘛!哈哈哈哈……不知道两头狼凑一块儿有没有热闹看,指不定生出条小狼来。啧啧啧,那乐子可就大了!”
兰震庭哈哈大笑着柱起拐杖,哼着小曲儿就出了房。
后面兰萧直跺脚:“那是俩公狼!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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