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一个幽灵很特别，马灵珑记得，带着珍珠项链的女士，身材匀称，面容模糊看不太清楚五官，这表示它很快就要消失了。珍珠女士总是出现在有布鲁斯的地方，她跟其他幽灵完全不同，她从没走进过马灵珑的卧室，也从不与她交流。

但她每次与马灵珑对上视线时，都会回以微笑。

蝙蝠侠在听到马灵珑说到，韦恩家的幽灵什么都愿意和她坦露时，确实有一瞬间绷紧了肌肉，但他很快平静下来，他相信自己的祖先不可能将蝙蝠侠的事情也一并告诉外人。如果真是如此，现在的女巫就应该指着他的鼻子给他下一道诅咒了，而不是没有防备的请他进屋。

“幽灵说了什么？”蝙蝠侠问道。

“关于布鲁斯.韦恩的身世，还有韦恩家族的光辉历史。”

其实布鲁斯的父亲真正的职业是牙医，不过一直以来韦恩家族都很富裕，惊人的富裕，有过去的铺垫也有现在的经营。他们是纯粹的慈善家，不是为逃避税款或是搞商人那套噱头，韦恩夫妇给哥谭市带来过希望，直到后来希望破碎。

“怎样的身世？”蝙蝠侠又问，他也很感兴趣的想要知道韦恩家族的幽灵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他从没见过除了父亲之外别的姓“韦恩”的亲戚，至少没见过活生生的，布鲁斯真希望祖先们没有因他胡乱挥霍家产而大吐苦水。

他唯一庆幸的是，每次带女伴回来没有选择在韦恩大宅，而只是离大宅不远的湖边别墅。【注】

“想知道幽灵的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马灵珑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打听鬼魂的秘密，即使听了，她也绝不会告诉别人，除非有必要，她也只能透露模棱两可的内容。

“说到代价。”蝙蝠侠道，“因为你的帮助，我已经锁定了黑警目标，有六个人，其中……”

“不用告诉我这些，那是你的事。”马灵珑说，“更何况，又不是免费的。”

“希望下次，你能给我优惠。”他本来想要立刻向马灵珑坦诚自己的目的，他不是来挽留她的，而是需要跟亡灵再次对话，但他思考了一阵后，又改变了主意。

“看心情。”

“既然你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说说感想怎么样。”蝙蝠侠走到一张椅子前，他依在靠背上，显出几分悠闲，他当然悠闲，在自己的家中，穿着蝙蝠装备，与合伙人交流心得，没理由不悠闲，“哥谭市。”

“它跟外界传闻的一样。”马灵珑道，“我从没见过治安这么混乱的城市，就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上演枪战电影。”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十年前的哥谭。”

“你十年前就在这儿了？”马灵珑注视着这只巨大的蝙蝠，他的嘴唇细长而浅薄，嘴角有些许胡渣，脸型因为头盔的关系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你是本地人？”

“你想窥探我的秘密？”蝙蝠侠很少保持现在的模样跟别人聊天，唯一有过类似经历的就是和猫女，那个神秘又叛逆的狠辣姑娘。她也曾经试图探询蝙蝠的秘密，她成功了，但最终她离开了，带着蝙蝠的秘密彻底离他而去。

“不是窥探，是直接问。”

“我以为你没有好奇心。”蝙蝠侠平静地陈述。

“是人都会有，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对黑暗产生兴趣并不明智。”

“我很擅长与黑暗周旋。”

“看出来了。”蝙蝠侠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满足你好奇的部分，你下次给我优惠，怎么样？”

“真会做生意。”马灵珑不假思索地回道，“成交。”

蝙蝠侠无疑来自黑暗，想必他也是这样标榜自己的并以此为傲，自从上次，马灵珑在那个老宅与他首度合作（蝙蝠侠喜欢这么称呼他们两个的关系）后，马灵珑刻意查阅了所有关于蝙蝠侠的报道和新闻。她对他有兴趣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蝙蝠这个形象，更重要的是，他来自黑暗，却比马灵珑在哥谭见到的很多人都要明亮。

即使站立于漆黑的夜里，马灵珑也能一眼就将蝙蝠侠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身体周围有某种微弱的亮光。马灵珑敢肯定蝙蝠侠没有灵力，更不是魔法天赋者，所以她想知道原因。

一个麻瓜不该如此神奇。

“我的确是本地人，我在这里出生。”蝙蝠侠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身边的幽灵，它们一定愿意给你提供所有答案，还是说，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行？”

马灵珑道：“你身边没有幽灵跟随。”

“这表示什么，我无药可救了？”蝙蝠战衣遮挡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孔，也遮挡住了布鲁斯.韦恩作为“人”的特征。对于马灵珑的话，黑暗骑士不动声色的紧蹙眉宇，但他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没人能窥见得到蝙蝠侠面具下的任何变化。

“你很在乎这个吗？”马灵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晚多么令人着迷。

不是所有活着的人身边都有幽灵纠缠，哪怕对方已经坏透了，只要没有亲手杀人。都不会被幽灵跟着，所以马灵珑从不拿这个判定对方是好是坏。

蝙蝠侠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只是感到意外。”明明庄园内有这么多的幽灵，它们却不愿跟着他，真相似乎有点让人失望啊。

不仅蝙蝠侠意外，马灵珑起初也很意外，蝙蝠侠向来以对犯罪分子动用私刑令罪犯闻风丧胆，他竟然能一直保持不杀人的原则行事。马灵珑都不知道该是评价他太过英雄主义，还是太过自信满腹。

“你受雇布鲁斯.韦恩？”马灵珑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不。”蝙蝠侠暗思，也许自己确实已经深陷地狱无法自拔，“他请不起我。”

“自由人？”

“可以这么说。”

马灵珑又注视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为了什么？”

“什么？”

“五年寿命只换来三个问题，为了什么。”

当时在码头，蝙蝠侠准备的问题超过了起码有六个，但如果他要问出所有的话，就必须奉献出十年甚至更多的寿命，马灵珑没有允许，因为风险巨大超过了她的职业范畴。幽灵虽然不会说谎，但如果以交易的方式与它们接触，为了得到更多的阳寿，它们会故意回避关键答案引诱你问出更多，直到付出所有变得跟它们一样。

马灵珑不受影响是因为她从不主动探析幽灵嘴里的秘密它们也会争先恐后的，把一切都告诉她，而幽灵是十分奇怪的东西，你越是主动问起，它们反而变得十分擅长保守秘密。

“很值得，有人在背后操纵那些黑警……”蝙蝠侠停了停，“抱歉，你不想听这些。”

“现在我想听了。”

蝙蝠侠低沉地发出笑音：“女人的心思变得真快，早有领教。”他由站姿换成坐姿，因为他觉得这可能会是一段长时间的深入交流，但警惕却是没有松懈的，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有个幕后人，如果不是幽灵把线索提供给我，我想我还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查到这个关键。他控制了那些黑警，给他们钱，大量的钱，他们不仅放任那个背后势力做非凡买卖，还从中给予协助，帮他犯罪。”

“但幽灵根本没告诉你幕后人的名字，甚至连相貌也没说。”

“所以，我还需要继续问下去，你却执意阻止我。”

她带着一点讽刺的口吻说：“我不知道你对于死亡如此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