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此事不得露出半点风声。”思索良久,杨进吩咐李德宝。

李德宝也是宫中混了多年的老人,自然知晓不该说的不说。他心中虽惦记着杨进会如何处理四皇子,但此时也只能磕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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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禹正在皇子府的花园里内同小儿子玩耍,见杨进面色不善地带了几十名侍卫进来,他直起身看了看,转头对乳娘道:“把小三抱到屋里去。”

乳娘早就被这阵势吓得不敢吱声,见主人发话,连忙抱起小公子,低着头往后院快步走去。

杨禹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回过身对杨进行了个礼:“太子大驾光临,着实令我意外。屋里坐。”

杨进没有接话,寒着一张脸进了厅内,在主位坐定,目光如利剑一般落在杨禹身上,似要将他看穿。

见状,杨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太子眉间似有难以决断之事,不知我这做哥哥的可有幸太子分忧解难?”

杨进看不惯他这副阴阳怪气地模样,直接挑明了来意:“四哥,兄弟相争归兄弟相争,我没料到你竟会做出这等悖逆人伦、不顾大义的恶事!”

“奇了,太子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杨禹拂了拂衣袖,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杨进不欲与他浪费口舌,一挥手,那几十名侍卫便四散开来,把守住四皇子府的所有出口。

杨禹终于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哥就在府中好生思过,”杨进皱着眉,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几日,劝你还是安分些吧。”

“杨进!”杨禹气得脸都白了,犹自不死心地挣扎:“父皇还没死,太子殿下就要拿兄弟们开刀了吗?!你这般行事,难道不怕被天下人指责?!”

听他口吐如此诛心之言,杨进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杨禹的衣领,怒道:“你实在太不知廉耻!勾结异族、卖国求荣,激怒父皇、心怀歹意,哪一样不是身首异处的大罪!你竟然还敢提起父皇,还敢提起天下人!”

杨进暴怒,杨禹反而有些得意地笑了:“我只不过和父皇说了几句话,太子这是欲加之罪罢了。”

见他毫无悔改之心,杨进带着怒气重重一推,推得杨禹跌倒在地,转身大步离去。

杨禹看着杨进越走越远,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最后竟不可抑制地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他眼底浮现出几许疯狂之意,最后轻声道:“你且得意着,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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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黑衣骑探到的那样,突厥人果然卷土重来,又一次对大周的边境线发起进攻。

这一次,突厥人的奸细不知如何混入了城内,和早有布置的周人校尉相互勾结,在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悄悄打开城门,令突厥大军长驱直入,杀得守边将士们措手不及。

最初的数十日,突厥人靠这种卑鄙手段生生入侵大周江山数十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毫无折损地来到定州。

定州的守将是崔世青。因为杨进先前的一番布置,定州方面早有防范,做了充足的准备,奸细和叛徒才一动作就被拿了个人赃并获。

崔世青看着五花大绑的周人校尉,眼睛里差点没喷出火来。一想到大好的山河、将士们的性命就败送在这群鼠辈手中,崔世青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把这几个叛徒拉下去,严刑拷打,非把幕后之人给我揪出来不可!”他恨声道。

那几个周人校尉大概也自知生机全无,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连求饶也不敢了。

至于几名突厥奸细,崔世青下令留下一人,其余全部处以极刑,头颅悬挂于城门外示众。

“回去告诉都蓝,”崔世青对那幸存的突厥人道,“我堂堂大周江山,绝不是鄙如鼠辈的突厥小儿能染指的!”

那突厥人心思简单,竟然真的一字不漏转述于都蓝等人知晓。

吐烈一听就炸了,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他奶奶的!这汉人竟敢这般嚣张!我非把他的心肝挖出来喂狗不可!”

都蓝似笑非笑地瞥了吐烈一眼,说:“你可不要小看他,这汉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话无异于给火上浇了一瓢热油,吐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浑身杀气满溢,就等都蓝一声令下杀上前去。

突厥人进攻的消息传到长安,杨进并无多少意外。

种种异动早已在预示着这一战的发生,应该庆幸的是,此时南疆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大周并不需要将兵力布置得太过分散。

成与败,输与赢,对立的两面此消彼长,很难说历史的脚步将会走向何方。

杨进调兵遣将,每一道命令中都传达着果决和坚定,仿佛胜利已然成竹在胸。

在朝堂之上,他也永远是那个强势而智慧、冷静而坚毅的储君,只有崔容知道,每一夜每一夜,杨进都会陷入焦虑难以安眠,也只有在他的怀抱中,储君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他们的命运,已和整个大周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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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蓝将近乎二分之一的力量投入定州战役。

他很清楚先前攻占的城池不过是小鱼小虾,定州才是中原的“咽喉”,所以杨进将大周最坚实兵力布置在此处,还加上了崔世青这块硬骨头。

只要能将定州拿下,问鼎中原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对这定州战役的记载,后世史书都丝毫不吝赞誉之词,称其为“”。

但此时,崔世青并不知道结果将走向何方,他只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守护定州。

后人评论,得定州者得中原,他们津津乐道地用大量笔墨去描述这一战所展现的精妙战术,由此衍生出无数的故事和话本广为流传。

然而事实上定州战役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定州城外十里的平原上,目力所及之处全是兵卒和战马,有汉人,有突厥人,有活着的,有死去的,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鲜血几乎将乱石横生的地面染透了,浓重的腥气和尸体腐烂的气息充斥着空气中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