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二哥一起送幺儿一程吧。”
江大林看了姚芳华一眼,回道。他听得江大志说了一些前因后果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追究也没用。不过他得去求求云漪,让她不要让官差把他的父母兄嫂送进大牢。
他们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应该受了惩罚也够了,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牢中受苦。
“五弟媳妇,你节哀随便吧。”
姚芳华见王氏声音都哭哑了,还是没命地哭,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劝道。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都是自己当初作下的孽,不想却报应到孩子身上!
“我答应过家旺会好好照顾幺儿,却不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幺儿他才六岁啊,再过一个多月他就七岁了,我答应过他会给他做一件新衣裳,我都做一半了,过年的时侯就可以穿了啊。”
王氏边说边哭,哪里还有以前当牙婆的精明和光鲜,这完全就是一个失去稚子的母亲。
“我这里有一些银子,你拿着吧。给幺儿买套好衣裳,再订个好棺材,让他早点走,也许下辈子他就能投胎在一个富贵人家。以后啊,就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姚芳华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她一直都特别喜欢孩子,看到王氏这个样子除了叹息,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了。
王氏收了银子却什么也没说,要她说什么,说谢谢么?她说不出!如果不是封赏最后落到江家四房,他们家会这么惨么?如果那个封赏给她男人家旺,幺儿了不会死了!
这一切都是江老四的错,都是江云漪的错,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幺儿,是他们!
“大林,我们先回去吧。”
姚芳华瞧见了王氏眸中的怨气,也没当回事儿,她对王氏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她一心想着让江家旺当官,现在封赏落到他们家,江家旺官儿当不成了,儿子又因为这事死了。
若说王氏不怨,那才是怪是一桩呢!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其它的她也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这些恶果都是王氏自己种下的,她就得自己去承担!
“芳华,马车里不是有张元要咱家交给云漪的银钱么,你去拿过来先给二哥。爹、娘、嫂子不能一直住二哥家,不然二嫂和几个孩子回来了住哪!”
江大林听村民说江家本家和五房那边的房子都被砸了,现在爹娘和嫂子都住二哥家哪成。
马车里的钱是张元特意从钱庄取出来,要他转交给云漪的,说是云漪吩咐他取的。
他知道动用这些钱不对,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啊!
“不行!那些钱是云漪特地交待张元取出来的,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给厨房采买的银钱,咱们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哪。”
姚芳华不同意,她跟在云漪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在云漪不知道情况乱动银钱,就是怕云漪疑心她嫁给江大林不安好心。
这会子她若听江大林的话把这些钱拿出来,那云漪应该怎么看她哪!
清漪园下人的月银都是由她来发,而采买的银钱都是交给江大月负责,姚芳华从张元给她的单子就知道这些银钱的用处。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同意江大林把这笔钱交给江大志!
“你不去拿,我去!”
江大林推开姚芳华跳上马车,从马车里取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这个月清漪园采买所需的银钱。
这些钱先给二哥用,明儿他再到镇子的钱庄取些回来补上即可。
“当家的,你是不是晕了头了?这银子你要用,也得跟闺女说一声啊!”
姚芳华差点被江大林给气出病来,江大林今儿是怎么回事,咋就一点都不听劝哪。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银钱是不能动的么?
“这事俺会跟云漪说的,你就不要管了!”
江大林不理会姚芳华的劝告,就想把手里的银子给江大林,让他多照顾一下父母,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江大林,你敢给试试?这钱是你的么?你有资格用么?这可是给下人的月钱,明儿就是发银的日子,难道你要云漪失信于下人么!?”
姚芳华就搞不懂了,江大林他难道没有脑子么?清漪园跟江氏一族因封赏一事早就水火不容,他这个当爹不帮着自己的闺女也罢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他这分明就是想气死她,也让云漪不好过哪!
“四弟,这钱你收回去吧。俺不能收!”
江大志虽然被这两天的事儿搞焦头烂额,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绝不能再麻烦老四一家,他不能再破坏老四一家的生活。
老四愿意帮忙那是他顾念亲情,可他不能让老四为此跟云漪闹矛盾,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二哥,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的,可这些银子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那些为清漪园辛苦了一个月的下人的。俺不能让大林犯糊涂,更不能让云漪失信于人!”
姚芳华见江大志一如即往的明事理,站出来解释。她现在是清漪园的主母,虽然她的权力不足已让清漪园所有的人听她的。
但她至少要做到不能让清漪园的人认为她苛扣他们的月银,更不能因此给江云漪抹黑。
江大林不能理解江云漪的做法,她得替江大林去理解,不然她怎么配当江大林的妻子?
“四弟媳妇,你别怪四弟,他也是急糊涂了,这些钱你还是收好吧。四弟,刚才我就跟你说了,要珍惜,千万别犯混,咋地俺刚说完,你就犯了呢?”
江家已经给老四家带去太多的麻烦,他怎么能让老四因为这点事就跟自己的媳妇闹不愉快呢。
江大志确实为一些事情感绝望,感到失望,可他并没有忘记,他跟江大林说过,他们要当一辈子兄弟。
既然是兄弟,他又怎么能让老四为难呢!
江大林默然不语,只是愣愣地凝着还在哭泣的老父亲,及躺在坑上一动不动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