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樱,我祖母想见你。”
若樱正低头扯那花瓣儿,南宫辰的话令她心下莫名的一紧,手劲未免就大了些,一下把花瓣扯断了,她春水盈盈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你祖母为何要见我?”不怪她如此反应,南宫辰一家人都不待见自己,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巴不得永远不看到她,怎会想见她?
南宫辰黑亮的眼神闪了闪,扔下手中的芍药,几步走到若樱的面前,伸手便去拉若樱的手,若樱急忙后退几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可南宫辰犹不放弃,固执地追上两步道:“若樱,我要娶你,所以祖母……”
若樱傻住了,南宫辰趁机强硬的拉起她的纤手,紧紧握在手掌中:“樱樱,只要能过得了我祖母这一关,便是我爹娘亦无话可说的,到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若樱顿时清醒过来,尽管南宫辰说的话很让人感动,她却着实感动不起来,相反还有些啼笑皆非,她用力想抽回被南宫辰握的紧紧的手,却不得其法,不禁有些恼了:“放开!”
南宫辰摇了摇头,执拗地道:“不放,樱樱,你变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躲着我,避我如蛇蝎?你知不知道你冷漠有礼的待我如陌生人一般,令我很难过,以前我拉你的手,你从来都不这……”
“南宫辰,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不光我变了,你敢拍拍胸口说你没变?不管怎么样你先放开我在说。”真是造化弄人,她只是身不由己的又回到秦家,可不想又像从前一样,陷入和南宫辰的这种理不清,剪还乱的线团中。
断都断了,万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
闻言,南宫辰一言不发的沉默起来,但他的骨骼分明,清瘦有力的大手却紧紧握着若樱的手,而且还越来越用力,都能看到他手背上渐渐突起的淡青色血管了。他心中其实有几份明了若樱为何如此对他,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当初陪着两位表妹,而却对若樱不闻不问的缘故,但那时他也是迫不得己啊!老祖宗施压,两们表妹痴缠,家族的事务,他实在脱不开身来关心若樱,所以才冷落了她,导致若樱如今对他的情份变淡了,两人渐行渐远,几乎与路人无异了。
“咝!你先放开。”若樱的手都被他攥疼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想对他用武力,就算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南宫辰跟她也不至于闹到那种仇人相向的不堪地步。
“对不起。”她的呼疼声让南宫辰不再沉默,他连忙放松手劲,却依旧没有放开若樱的手,而是改握着她纤细如玉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抚摸上她春葱玉手,想去揉那些被他捏红的地方。
随着他的手触及到若樱的手,下一刻,他就疑惑地问道:“樱樱,你手心的那些伤痕和细茧呢?怎么全消失啦?”
不怪他如此问,昔日他无意中发现若樱手心上的伤痕,那时伤痕很深也极为明显,他心疼的同时也曾问过若樱这些伤痕是怎么来得,若樱却若无其事的道是习武课上不小心划伤的,已好了,用不着在意。他当初虽然有些怀疑若樱所说的理由,但习武之人受个把伤是很正常的,何况若樱又笨,学什么都慢,再加上他素日都是忙碌不堪,自顾不暇,也就没有追根究底的盘问若樱,日子一常,不免就丢开了,只每每看到她十指纤纤的葱白柔荑却有着这些与之不相符的伤痕,未免有些惋惜之意。
南宫辰的话惹得若樱身体一僵,情不自禁的愣住了,但她很快清醒过来,趁着南宫辰讶然的当口,飞快地把手藏在身后,轻描淡写的道:“遇着一个奇怪的人,给了我一瓶好药,擦了一段时日果真伤痕消失了,就这样子,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知道自己在说谎,她这双手是萧冠泓精心护养才会恢复如初,凝玉膏和泡羊奶,既使自己忘记了,萧冠泓也会让人每天提醒她,有时还亲自动手,一日也不曾落下的坚持了一段时日,那些伤痕全都没有了,手也越发变的滑腻如玉,用萧某人的话说,便是摸着她的红酥手就是爱不释手。
思及此,她不免又想到萧冠泓,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威风八面吗?是王妃和侧妃娶进府了?春风得意,洞房花烛?还是依旧命人在找寻她?他的那些手足还会派刺客刺杀他吗?他此刻必定是恨着自己的吧?她在心底悄悄叹息一声,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她心底衍生出来,一瞬间尝到了许多未曾体会过的莫名滋味。
“那个奇怪的人真是个好人。”南宫辰由衷的为她高兴:“你的手生的这么好看,那些伤痕留在上面未免破坏了美感。”
若樱垂下蝽首,低头不语,心底甚是纠结,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正是这个人令她失了清白。
正在这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道带着笑的娇滴滴的声音:“辰哥哥,我与妹妹还有问题向辰哥哥请教呢,你怎的还没同大姐说完话?我们都等你好半晌儿了。”
南宫辰和若樱遁声望去,打扮的娇艳美丽的秦若柔携着娇俏的秦若宁,正袅袅婷婷地往这边而来。她先是望向南宫辰,满面笑容,俏目中却露出一丝幽怨之色,而调转目光看向若樱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却很快换成似笑非笑的鄙夷之色,眼神也随之换成怨毒妒恨,转换之快令人自叹不如。
南宫辰望着这对姐妹花就要走近了,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眉头,低声飞快地对若樱道:“樱樱,八月二十那天乃是我祖母的寿辰,只有月余,到时我早早来接了你去见祖母,好不好?”
若樱这时倒没有半分犹豫,推拒道:“不用,我最近不得闲,怕是不能像她老人家祝寿了,抱歉。”她是真心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复杂,略思索了一下,打算还是告诉他实情,便道:“呐,我已非清……”
“大姐和辰哥哥说什么呢?用得着这么小声吗?”
说话间,秦若柔两姐妹已走到他们跟前了,她似是而非看着若樱,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得意之意,毫不客气兼无理至极的打断若樱的话:“姐姐怕是不知道吧?辰哥哥专程来是为了邀请我们去参加老祖宗的寿辰的,虽说是请了我们全家,可老祖宗一向不喜姐姐,估摸着是不会希望大寿之日看到你,爹和娘也不好触老祖宗的霉头,那天少不得就让姐姐留在家中看个门儿。”
她似笑非笑地看若樱,口吻里透着几分自豪与莫名的优越感,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和终于把敌人踩了一脚的报复快感。旋即她志得意满的同身旁的妹妹对视一眼,两姐妹都笑起来。
若樱欲言又止,眉头轻蹙,还是把未完的话咽下腹中。她看都懒得看秦若柔姐妹一眼,只是对南宫辰道:“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我实在是抽不出空儿。”说完她不顾南宫辰当场变得讶异和浓浓失望之色的脸,转身就要离开。
未料到南宫辰一个箭步就挡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清俊的面容有些发白,声音也不复清澈:“你这是何意?”
“哟,姐姐如今越发目目中无人,更爱拿乔了,不但无视于我们两姐妹,连辰哥哥的面子也敢驳。”秦若柔眼看着这两人像是没有看到她在场一样,兀自唱着他们的大戏,心里的妒恨之火都快把她烧死了,遂不顾一切的对若樱冷嘲热讽起来。
“闭嘴!”
“闭嘴!”两道声音的主人并未商量,却是不约而同的喝斥出声,并且词都一样,真真可气。
“……”遭若樱和南宫辰一起攻击的秦若柔那脸色,是一阵阴一阵晴,一阵红一阵白,眼泪都快涌出眼眶了,好不尴尬。她想愤怒的向若樱吼回去,可却透过泪眼朦胧觑到南宫辰清冷阴郁的脸色。
南宫辰此人之所以能被例为西呈的四大公子之一,虽说是缀在末名,但也不难看出他声望有多高,除却他的家世和本身能力之外,他的脾性儿在世家名门公子中是出了名的好,素来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世人甚少见他当众给人难堪或发过脾气,别人对他无礼,他最多只是一笑置之,并不予理会。
这也是秦若柔敢在他们两人说话时,乱七八糟的插话的原因,就是笃定了南宫辰的好性儿和君子风度,至于若樱,从前一直是被她们任意辱骂的角色,她自是更不放在眼中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正是因为南宫辰的好性儿,所以秦若柔虽觉得被人下了面子,感到难堪至极,却又不知如何反击回去,因为她被南宫辰这吼声吼懵了,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时,很少开腔的秦若宁说话了:“辰哥哥,二姐只是为你抱不平,你……你就不要生气了。”她一副柔柔弱弱模样和口气,与秦若柔嚣张无理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南宫辰依旧拦住若樱的去路,深深看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而若樱那双会说话的明媚大眼却并不看他,复又心烦意乱的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秦若柔,不由得伸出手掌搓了搓脸,似乎想把那些使得他烦躁不安的事一把搓走,紧跟着叹了一口气:“算了,横竖是我的不是,你们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南宫辰吼完秦若柔后,心中也极为后悔,可他委实被若樱无情的话语刺伤了,他为了能娶到若樱,努力做了好些个他从前从不曾做过的事,虽说中途他曾因为表妹的事有些处置不当,但那是他认定若樱是个好性儿和宽宏大量的好姑娘,必定是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因一点小事就吃醋捻酸,胡乱与他置气。
他也只是几个月没见到若樱,若樱的性格却改变良多,变的他都要不认识了,虽然生得依旧是清纯绝色,弱不禁风,就连那股淡淡的忧郁都还挂在她的眉心,可性格却和从前截然相反了,倔强冷漠,处事果断且浑身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感,美眸中经常露出凌厉迫人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倘若不是他与她之间多年的情谊和那份熟悉感,他都怀疑是谁把他的樱樱换走了……
秦若柔听得南宫辰的道歉,马上破涕为笑,心里那种惊惶的手足无措的感觉也消失了,可她好了伤疤立刻忘了疼:“那大姐你呢,你凭什么叫我闭嘴?难道我说错你了吗?”
若樱冷冷扫了那姐妹花一眼,一声不吭,仅是往南宫辰旁边一闪,便如行云流水般从南宫辰身边滑了开去,眨眼功夫就走了好远,临了还听到她传来的话:“因为你的嘴太臭了,不闭上熏得我受不了……”她哪有功夫跟他们在一起磨唧,回秦家都快一个月了,牌子还想不到法子拿出来,冯氏自那日以后,也再没去过那过暗门了,若樱愁的脑袋都瘪了。
留在原地的南宫辰脸上则是深深的惊异和不敢置信,若樱的轻功何时变得这么巧妙了?
而秦若柔却被若樱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只差破口大骂,然后冲上去找若樱拼命,幸亏秦若宁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她又要在南宫辰面前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形像丢个彻底。
……
若樱在西呈挖空心思,费尽心机的想夺回檀木牌,而萧冠泓所处的车遇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和翼王两派为了争储一事早已撕开了脸皮,索性摆明车马,双方都不遗余力的出招想打败对方,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为此皇宫朝堂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文武百官中大多数的官员也早早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只战战兢兢的待尘埃落定,储君人选自会水落而出。
不料就在前不久,顺元帝召了太子前去勤政殿,据说不知为何事起,太子和顺元帝起了不小的争执,顺元帝怒而用砚台要砸太子,太子非但没有老实被砸,反而怒发冲冠的把龙案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结果把顺元帝气的当场晕倒在地,醒来后人就不对劲了,话也不会说了,人也不会认了,眼珠都不转了,嘴歪眼斜的,居然如太医所诊治的“陛下乃是中风了!”
这下给翼王抓到了太子的错处了,以“太子罔顾圣意,忤逆不孝,意欲弑君谋位”为由要将太子殿下下到大牢。
想当然耳,太子又不是笨蛋,若他真下了大牢,保准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背上了谋反的罪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上外家韩太尉,招集自己的一派麾下的所有人马,打算强占皇宫,然后自己登上皇位。
皇家之中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说远的,就他的父皇还不是杀了兄弟手足才登上皇位。成王败寇,等自己成了一国之君,看谁敢非议一二,灭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