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把她困在身边,这是他时时刻刻都会冒出来的想法。但容汐音是自由的,她不能被他困在身边,这样她会失去她的光彩与璀璨。
萧楚睿眼睫轻轻颤抖,徐徐睁开双目,对上她如秋水般涟漪柔情的眼眸,两人的唇瓣轻轻碰了一碰,他便缓缓起身,说到:“你先歇着,有任何不适,便唤御医。这次的事件,我需要些时间来查清楚明白。”
容汐音还没有说什么,他便已经掀开床幔,末了,又侧目看她一眼,是满目极致的克制与温柔,两相融合,竟没有生出任何不和谐来。
春日阳光和熙,金芒落在他半边脸上,为他渡上一层浅金色的温柔,但另一边又显得沉暗。容汐音看着,突然就看不懂了……
直到萧楚睿放下床幔离去,她都陷入沉思,眉心拧起……他在悲伤什么,又在克制忍耐什么?她足够喜欢萧楚睿了,现在这些,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太子妃于校练场因发狂的马受到惊吓一事,迅速传遍行宫,督察员和大理寺极快的对此展开调查,当时一起在场的诸多贵女千金,都有谋害太子妃的嫌疑,此刻都在行宫地牢收押。
任文芊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
瞧见没有,这就是报应!
做人如此恶毒,现在还不是招了报应,既然讽刺她姐姐难生养,那现在你这孩子也别想要了,听说若是怀到这个月份出点什么事情,那差不多可就要一尸两命了。
任文芊喜笑颜开,当即就决定去落鹤宫转一圈看笑话。
她脸上洋溢着微笑,却在路过长廊时候,迎面碰上行色匆匆的萧元清。
任文芊连忙福身问安,脸色红润,眉眼含笑,心情非常不错,“魏王殿下怎地回来了。”
萧元清是斯文且沉稳的,他模样俊逸,性格又好。和萧楚睿的不近女色不同,对她们这些女子说话,也温和优雅,保持着君子之姿。
任文芊因着和萧元清之前攀谈过几句,现在才会大着胆子与他说话,她抬起脸,突然恍然大悟,“魏王殿下也听说太子妃的事情了……听闻彩儿也被牵连其中,您是回来救彩儿的吧。”
萧元清耐着性子,他其实很想转身就走。
他声音沉稳,说:“此事关系甚大,若她真的参与其中,理应按律当罚,何来救她一说。”
任文芊呆了呆,还真是铁面无私,她说:“彩儿心性善良,怎会做这种事情,她定是被无辜牵连的。”
萧元清眸色深而一厉,任文芊被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就低了头,她说错什么了吗。
“任姑娘似乎很高兴……你是在开心,太子妃遭此事端吗。”他声音向来沉稳,如今低沉了些,带了股难言的压迫力。
任文芊出了一身冷汗,嚅嗫道:“……没有,我也很担心太子妃。”
萧元清脸色微冷,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继而甩手离去。
他还穿着一身墨白劲装,行色匆匆,想来是急忙赶来的。任文芊回头看了一眼,走得很快的男人,极快消失在了眼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连中午都没有到,他为什么会回来。
任文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姑娘,咱们还去吗。”
丫鬟轻声问她。
任文芊深吸口气,摇了摇头,说:“她恶人自有天收,我们不去沾这个晦气了!”
说罢,带着丫鬟原路返回。
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放肆了。
容汐音呀容汐音,她何德何能!男人就只看她美丽倾城的皮囊,不看她那一颗恶毒的心吗!
卫妍是被疼醒的。
周围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伴着女子细弱的哭声,卫妍趴在地上,腿上传来的痛感,撕心裂肺,她只要稍微动一动,浑身就会直冒汗。
卫妍尚未搞明白现在身在何处,又是什么情况,她只感觉到席卷全身的疼痛,和没了知觉的右腿……
“爹娘……快来救我。”
“……全都是怪她!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被关在这种鬼地方!”
“……呜呜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可怕,我害怕彩儿姐姐。”
“这全都是卫妍一人所为,为什么要连累我们!快放我出去!”
在一圈哭哭啼啼的声音中,卫妍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几道落在身上的视线,有怨有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剁一样。她动了动手臂,在半死不活的痛楚中,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对面靠墙坐着的,神色黯然的白彩的视线。
卫妍脸色苍白,因为极致的痛楚,令她整个人虚弱不堪,她动了动干燥的唇瓣,又接二连三对上其他人,怨恨的视线。
毫无疑问,她们会被丢进地牢,是卫妍骑的马,发狂了。
若太子妃无事还好,若真的害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皇太子或许真的会让她们人头落地。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躺在地上的卫妍。
卫妍呼吸浅弱,雪白的脸蛋上沾染上灰尘,梳理完好的发髻松散,簪子摇摇欲坠。
她终于回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白彩见卫妍满脑门的汗,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问:“你的马……为何会发狂。”
卫妍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不会在谋害别人的时候,自己亲自上场。她有想过很多种结局,唯独没有想到会沦落这个结局。
她是卫氏女,以卫氏的地位,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
“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狂。卫妍,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皇太子,但你也不能有如此恶毒之心,要用发狂的马去惊吓太子妃呀!你要死就一个人去死,为什么要拉着我们给你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