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到北燕皇帝有意为燕离歌和指婚的这个消息,慕流苏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件事情,难不成当初燕离歌和谢瑶花之所以会选择陷害自己对自己出手,其实便是因为他们二人突然生了情意?
慕流苏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当初的确是和燕离歌关系颇好的事情,心中也是开始怀疑起来,难不成正是因为谢瑶花爱慕了燕离歌,然后见着自己与燕离歌走的极近,所以才会惹了谢瑶花的忌妒之意,才会让谢瑶花选择对她动手的?
毕竟当初她和谢瑶花二人对外的关系,在北燕之中的确是可以算的上是闺中密友的,若非是后来亲眼见着背后之人是谢瑶花,慕流苏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瑶花竟然会背叛自己的。
如此一想,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极有道理,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慕流苏实在是不知谢瑶花为何会突然对她动手,而燕离歌,又为何会让寂家满门为自己陪葬?若说这其中没有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慕流苏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而现在燕离歌竟然是舍得将北燕军政大权交到谢瑶花的手上,哪怕只是一个暂时的代他为将,在慕流苏眼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颇为有力的证据了。不过那云和寺庙之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是让燕离歌舍得连这边的军政大权都不去顾及,非要千里迢迢回了那鬼地方一趟?两个多月之前,燕离歌来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便是先行去了一趟云和寺庙,如今在战事之中,燕离歌竟然又是舍得抛弃军中诸事儿,非要回了那个破寺庙之中,慕流苏心中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之极,实在是想要知道那云和寺庙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慕流苏起初不是没有打过主意让荆棘门的人去查探一番,可是考虑到荆棘门的人极有可能会和燕卫军动了手,慕流苏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她正准备再思虑一番的时候,军中负责通报消息的小将,却是忽而火急火燎来跑来了慕流苏面前。这小将虽然火急火燎分外着急的样子,但是面容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慌乱之意,与之相反,反而还是带了几分欢喜之意。慕流苏看着这小将欢欢喜喜的样子,心中也是隐约知晓,应当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闹到了华洲城来了。按理来说,兵临城下这种事情,在众人眼中,应当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的,听到了这等消息,第一反应应该也是慌乱才对,可偏生这小将乃是镇北军中人,生来就胆子极大,如今来了北燕边疆之地后,更是分外好战,尤其是这一些日子以来,镇北军一直都是捷战连连,也是让镇北军心中更有了自信之意。此外,自从华洲城一战胜利之后,慕流苏欣慰之余,也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能一味地自负心大,觉得能够胜利连连便是毫无节制,所以也是严格命令他们不能乱来,必须好生修整一段时日。镇北军自然是不可能不听慕流苏的命令的,但是这些人生性洒脱了些,如此闲了一些个时日之后,镇北军也是觉得太过无聊了一些,如今见着北燕军队如此不长眼的非要自己找上门来,会是如此一副欢喜反应但也算得上正常。不得不说慕流苏对自己手底下的兵士的确是极为了解的,这小将果然是说了他要通报的事情,那便是华洲城城门之外,果然是来了一堆北燕军队的人。这群北燕军队的人胆子肥了不说,且领头之人,还是个女子。慕流苏听着这小将所言,心中自然也是如明镜一般,毕竟北燕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是谁,完全是不言而喻。慕流苏即便是不用知晓那小将通报的来人的姓名,也是一刹便是能够确认此人一定是谢瑶花了。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慕流苏心中却是勾起了几分别有兴味之意,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谢瑶花竟然是闹到了华洲城来了。燕离歌这才离开北燕大军多少时日,谢瑶花手中的兵权都尚未拿稳,只怕是军心都还未曾归顺,如今便是如此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趁着燕离歌不在军中的时候率军出征,看来当真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呀。虽然慕流苏一直都知晓谢瑶花的确是个极有本事之人,但是毕竟这一只北燕军队,如今还是在燕离歌的手底下带领着的,燕离歌最为擅长的便是收拢军心,他手底下的兵将,自然是不可能轻而易举被谢瑶花给收服了的。况且这北燕大军的军政大权,不是交到他们那些个久在北燕边疆之地的副将手中,反而是交到了这么一个瞧上去畏畏缩缩的女子身上,那些个边疆汉子心中能够平衡了才怪了。不过谢瑶花如今既然已经是将人带到了这个地方来了,想来她应当也是想到了法子压制住了,既然如此,那她不妨去会上一会便是。 要说谢瑶花这次趁着燕离歌不在这北燕边疆之地的时候,突然起了发动战争的心思,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端倪套,慕流苏是无论如何都信不过的。毕竟谢瑶花在慕流苏眼中,的确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物,但凡是谢瑶花没有准备好,那么她必然是绝对不会轻易去出手的,如今谢瑶花如此火急火燎,甚至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跑来了华洲城来了,可想而知谢瑶花手中,应当是早就已经酝酿好了什么不得了的阴谋了。之前她便是折损在了谢瑶花那一张看似柔弱实际上却狠辣至极的女人手中,两个月之前那一场燕离歌亲自率军率领的战斗谢瑶花不曾出现,在慕流苏心中倒是还带了几分遗憾之意,如今见着人自己找上门来了,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可能避之不见的。从华洲城的城主府邸出来的时候,慕流苏正巧是见着了姬弦音和沈芝兰二人齐齐等在门外,青花风岭和初一等人也是刷刷的站在门外,显然都是得到了消息了。不过他们的面容之上,倒是不若这个小将一般面容之上只是带着单纯的欢喜之意,反而是带了几分凝重之意。弦音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慕流苏自然是能够理解,毕竟弦音是知晓了自己当初是折损在谢瑶花手中的的事情的。那一日,弦音孤身而来的时候,便是谢瑶花下令对她万箭齐发,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那个时候其实她已经是命悬一线了,根本再无生机,谢瑶花那般做法,也不过只是想要让她死的痛苦一点,留不得全尸罢了,那个时候寂流苏自己都已经绝望了,知晓她必然是难逃一死。可是慕流苏却是没有想到,弦音孤身来此见着了这一幕的时候,竟然是在明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继续活了下去的情况之下,仍旧是分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的扑到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万箭穿心。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眼,恰恰是看见了这么一幕,那般场景径直是刻在了慕流苏心底,成了她心壁之上一抹永不褪色的朱砂。而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刹,慕流苏看着眼前那个一身雪玉色长袍被染满了殷红血色的美艳男子,有那么一刹,她的心中竟然是忘记了所有仇恨,整个胸腔之中,只是剩下了一个想法——倘若有所来生,她必然是会付出一切,也一定要护了眼前这个人一生周全。……想起前世的事情,慕流苏心中也是有些动容,弦音为了她,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苦楚,好在如今上天眷顾,她当真是去她所愿一般,许来了一生,这一生,她必然会如她所承诺的那一般,一定护着弦音周全的。至于谢瑶花,当初可不仅仅只是伤了她,也是让弦音受了万箭穿心之痛,万箭穿心,想想便是让人觉得心中胆寒,可弦音却是硬生生的受了下来,所以慕流苏重生回来的时候,心中也是下意识的觉得弦音一定是不可能活了下来了。不过让她心生庆幸的是,当她创建完荆棘门,大力去打探弦音消息的时候,荆棘门之中,却是传来了这么一个让她喜极而泣的消息——弦音并未折损在当初那万箭穿心之下,而是活了下来,回了大楚之地,失了记忆四处寻医。虽然失忆一事儿已经证实是假了,但是慕流苏却是并没有将此事儿放在心上,她也从来没有去问弦音是怎么在当初的万箭穿心情况之下活下来的,那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最为在意的伤口,她也是丝毫不愿意去揭了弦音的伤疤。其实慕流苏在听到谢瑶花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还只是恨意居多,如今见着了弦音,想起了当初的事情之后,慕流苏心中便是对谢瑶花充满了凛然杀意。当初谢瑶花背叛于她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饶恕了,可她针对她也便罢了,迁怒无辜于弦音上,那就是彻底触犯了她的底线……“镇北将军,北燕谢瑶花来的有些突然,还是谨慎些应对的好。”大抵是慕流苏面容之上的神色太过严肃冷沉了些许,一侧的沈芝兰便是忽而温润出声提醒道。慕流苏被沈芝兰这一声唤醒,心中也是隐约觉察到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沈芝兰即便是在这北燕之中,但是应当是不会和谢瑶花有任何交集才对,北燕瑶花郡主虽然的确是不算什么小人物,但是也不过只是仅仅限于一些小事儿之上罢了,若非是有什么别的动静,决然是不可能入了沈芝兰的眼才对。可是沈芝兰如今这般反应,分明也是一副极为看重谢瑶花的样子,难不成他们之间,也是有了什么过节不成?慕流苏心中正有些生疑,却是见着方才说完一句话的沈芝兰转眸又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眉目之中竟然是带了几分莫测之色,那一双狭长狐狸眼中,竟然是蕴藏着她读不懂的万般情愫。慕流苏稍微愣怔了一刹,却是听得沈芝兰忽而开口对着自己幽幽道:“镇北将军可是记得,当初花灯长街之上,芝兰所说的那位故人,便是北燕女相寂流苏。”慕流苏见着沈芝兰那般神色的时候,便是隐约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了,如今听着沈芝兰如是所言,心中更是径直惊了下,沈芝兰说自己是她的故人?!慕流苏记忆之中,实在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大楚惊才艳绝的右相沈芝兰有过什么交集,可是沈芝兰如此言之凿凿笃定至极的样子,却又是分毫不像是在说谎,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一阵茫然,她下意识的转过了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弦音身上。当初在北燕的时候,她与弦音相识便是相识多年,沈芝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看着似乎像是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可她却是当真不怎么记得,如今她也是想问一问弦音是否是知晓这件事情。然而当慕流苏的视线落在弦音那张惊艳众生的面容之上的时候,却是发现弦音如今的脸色,却是凉薄得渗人。姬弦音如今倒是未曾与慕流苏对视,如今反而是微微眯着一双妖冶凤眸,直勾勾的瞪着沈芝兰,本来是一副冷意倾泄的模样,偏生因为他容色委实太过惊艳,不仅是不曾减分了丝毫,反而还越发透着几分妖冶冷艳。沈芝兰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姬弦音这边的动静了,眸光也是不清不淡直直对视过来,两双眸子视线相交,说不出的杀机四伏暗里藏锋,偏生又没有一个人有了躲闪之意。 气氛一时之间便是尴尬了起来。一侧的云破看着这般模样,本来就有些干涩的唇角也是越发僵硬了些许,他也是没有想到,沈相大人这么久都不曾告知镇北将军的事情,竟然会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如此突兀的说了出来。主子心中压根就不愿意让镇北将军和这位右相大人有了半分关系,先前右相大人不提及此事儿也便罢了,如今突然摊牌,扯出了一些有的没的,不是平白让镇北将军和沈相大人关系亲近去了么,主子见着事态如此发展,能够不动怒那才有了鬼了。要说这件事情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城门之下那个该死的女人,当年的账,主子和镇北将军还没有亲自找她去算,她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还成为了沈相大人告知镇北将军当年他们便是已经有了交集的契机,主子能够放过了这个女人,那才有鬼了!云破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隐约看出来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隐晦了。见着沈芝兰和弦音二人又是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慕流苏也是脑筋极快的转过弯来,立马便是站在了二人中间,径直挡在了姬弦音身前,对着沈芝兰笑了笑。“原来沈相所说的故人便是北燕女相寂家小姐啊,流苏也是听闻当年北燕女相之死与这位瑶花郡主似乎是脱不了干系,能够让北燕女相都折损在她手中的人物,也难怪沈相如今会这般看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万般倾慕
沈芝兰看着慕流苏挡在姬弦音身上的时候,眼中便是有些许黯然之意了,如今一听慕流苏方才所说之话,瞳眸之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是彻底熄灭了下来。因为沈芝兰并不难听出来,慕流苏方才所说之话,话里话外都是在隐瞒着自己就是寂流苏的事情,如今即便是自己已经与她关系这般熟稔了,可她还是顾及着姬弦音那边,丝毫不愿意告知他此事。看来姬弦音在他心中,的确是极为重要无疑了。
其实沈芝兰当初就是害怕慕流苏得知自己曾经和她有所交集的这件事情之后,她仍旧是不记得或者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当初的寂流苏,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在慕流苏跟前提及这件事情。而这一次,他听说了谢瑶花率军而来的消息时候,沈芝兰心中便是觉得,这个时候告知流苏这件事情,也许应当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因为他倘若是表现得看重谢瑶花一点,流苏那般心思惊恐之人,必当会有所疑虑而选择问他这个问题。沈芝兰心中甚至早就已经想好了在这个时候告知流苏这件事情之后流苏的想法,她必然是极为惊诧无疑,可是沈芝兰料想到了慕流苏的惊诧反应,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料想到流苏这才对他升腾起些许好奇之心,便是因为姬弦音的原因,这般迅速的将她心中的想法给压抑了下去。
到底姬弦音才是流苏最为看重之人么?即便是那般与自己有所关系之人,流苏也是当真分毫不在意么?看到慕流苏的这般反应,沈芝兰本来温润至极的面容之上,很快便是有悲伤之色蔓延开来,俨然一副受伤的脆弱模样。权倾朝野的大楚右相,在人前素来都是一副温润模样,亦或者是手段果决群臣敬仰,何曾露出过这般受伤神色,如今露出这般神色,自然也是看得一旁的人面容些动容。就连方才还在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的云破将沈芝兰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也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当初除了主子之外,这位大楚右相大人,其实也是暗中为了镇北将军做了极多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右相大人在北燕之地只是暗访,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北燕的势力有限,也压根算不得只手遮天,可是这位右相大人,却是倾尽所能去寻找当初的女相踪迹。和主子一般,这位大楚右相大人也是丝毫不相信当初的女相会那般死亡,所以也是千般万般的打听着女相踪迹。确认了女相当当真已经身亡的事情之后,右相大人也是未曾灰心丧气,反而是如主子一般,仍旧是不曾放弃的动用了不少人脉,只为求得灵空大师踪迹,也是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想要救回女相一线生机的。当初这件事情虽然行的极为隐晦,但是音杀阁中的人多少还是觉察到了些许端倪的,若非是主子早就已经考虑到女相和燕离歌之间的事情极有可能会遭遇了危险,早就命人仔细关注了女相大人这边的事情,也是动用了所有北燕内线寻得了女相亡体。如今想想,其实还让是有些造化弄人,倘若右相大人如同自家主子一般,是跟着清欢王妃一起自小在北燕长大的,只怕沈相大人在北燕之中,也是会有着极为强悍的内线系统的,那么当初女相大人的亡体,还真是说不准会先让她家主子率先寻到还是由着这位右相大人率先寻到。而倘若当初是沈相大人率先寻到了女相大人的遗体的话,只怕当初让灵空大师出手,换的女相大人一线生机之人,便不是自家主子,而是女相大人了。这样一来,即便是女相大人重生归来,哪怕是女相大人对这位大楚沈相再如何陌生至极,但是倘若是女相大人知晓了这件事情,必然也是会对沈相大人万般感谢至极的。毕竟灵空大师那传闻之中的活死人肉白骨之法,可是需要有人为之甘愿散尽一个甲子的功力,折损十年之寿,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设下逆天阵法,才能有一线生机让死去的人有重回人世的。倘若是当初的右相大人先行寻到了女相遗体,必然是会为女相付出至此的。如此恩情,依着女相大人那般看重恩情的性子,重生归来之后,只怕也是会倾尽全力去报答右相大人的。只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只因他并非生于北燕之人,总归还是在北燕之间的势力稍微弱了些许,如今这一丁点的差池,到底还是成了一道鸿沟,当初女相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面是主子替她挡了万箭穿心,如今女相大人重生归来,也是主子付出所有代价以赴死之心以命换命而换来的结果,且不说女相大人心中对自家主子到底有没有爱慕之心,单单是这两世的恩情,女相大人也是断然不可能会负了主子的。如此一来,受苦之人,也确实就只能是沈相了。其实慕流苏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毕竟她从来都没有那个心思想要当众告知谁她是一个借尸还魂归来之人。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太过玄乎了一些,但凡是让旁人知晓了,必然是会惹出来极大的祸端的。本来方才慕流苏那般说话,不过是见着沈芝兰和弦音二人之间起了争执,所以才会这般引开了话题试图和解罢了。至于沈芝兰口中所说的他与当初的自己是否有交集之事儿,慕流苏面容之上虽然未曾表露出来,但是其实她已经是仔细的将此事儿放在心上了。只是如今这件事情似乎是引起了弦音不快,所以当着弦音的面,慕流苏自然也是不好明说,但倘若是有了时间的话,她暗地里自然会去寻了沈芝兰问个清楚的。倒不是因为她想要去阳奉阴违什么,无非是觉得既然沈芝兰所说之事,是与前世的自己有关,那么她的确是有那个必要去弄个清楚罢了。如今见着沈芝兰露出这般从未见过的受伤模样,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不知做何感想,心中也是隐约有些难受。毕竟沈芝兰此人,在慕流苏心中看来,其实已经是被他认作了一个值得深交的挚友一般的存在,毕竟无论是在大楚帝都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率军出征之际,亦或者这些日子以来沈芝兰在边疆之地对她的诸多照顾,包括军政大策上的定夺帮衬,这些她都是分外看在眼中的。
北燕之中,她有幸能够得了弦音这一生挚友,心中已然是欣慰之极,如今在这大楚国境之中,她又是再次遇到了这般同样惊才艳绝的沈芝兰,慕流苏心中也是觉得庆幸至极。但凡是这个世界之上,对她倾心以待之人,她素来都是不会如易去伤害了的,而如今沈芝兰对她这般照顾,明显也不是因为什么有所企图,而是真心待她的,既然如此,慕流苏也是总归不愿意随意伤害了沈芝兰的。
只是如今弦音在此,慕流苏不愿意让弦音有任何不郁之情,所以这件事情到底还是需要耽搁些许才能解释清楚了,思及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还是等着华洲城这一场战事之后,她再另寻时间与沈芝兰交涉一番的好。想到这里,慕流苏顾及着姬弦音的感受,也就只能是佯装不曾看到沈芝兰的反应一般,对着沈芝兰略有些僵硬的笑笑道:“看来沈相大人的故人当真就是北燕女相无疑了,沈相方才那一番反应,应当也是想起了女相亡故的事情吧……”虽然是慕流苏努力的想要去隐瞒下自己与寂流苏之间的事情,但是毕竟她口口声声所说的北燕女相就是她自己,所以慕流苏说话的时候,难免也是带了几分尴尬之色,顿了顿,慕流苏几乎是咬了咬牙,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的—— “右相大人,逝者已逝,还请节哀。”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说自己死了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一些,慕流苏劝慰了一番沈芝兰之后,也是转移了话题,迅速至极的转身对着众人道:“行了,都是一些小事,如今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先行去将城门底下将那一群不知好歹的北燕军队先收拾了再说吧。”
慕流苏既然是已经发话说了要先行去解决了城门之下的那群不长眼之人了,在场的众人心中自然也是不可能有任何异议。但是大抵是沈芝兰方才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伤了一些,落在众人眼中,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难以忘怀,所以即便是他们如今已经听到了慕流苏方才安排的任务之后,也仍旧是下意识的想起方才三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好在这个时候,沈芝兰似乎也是觉察到了慕流苏方才所言,并不是有心想要伤害于他的事情,所以在他露出那般失望神色之后,沈芝兰也是很快便是将自己的失态的情绪收拾了些许,立马便是又恢复了正常神色,不仅是没有半分的异样之心,反而还对着慕流苏微微笑了笑。
“将军所言甚是,逝者已逝,芝兰自当是节哀。”沈芝兰方才的反应,任谁都看出来并非是因为什么北燕女相之死的事情有关,而似乎是与慕流苏有关的,可是他如今收拾完情绪之后的所言,却是很明显是在顺着慕流苏方才所说的话,这般看来,很明显是在替慕流苏解除尴尬无疑了,哪怕是事到如今,沈芝兰仍旧是这般维护着慕流苏,众人看在眼中,也是好一阵唏嘘不已。偏生沈芝兰顺应着慕流苏的那一句话说完之后,还恰到好处的不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芝兰便是与镇北将军同往。”的话,很显然也是将方才慕流苏的话听进去了。
沈芝兰本就生得一张日月争辉的面容,虽然是不同于弦音那般美艳璀璨夺目之极的美,但是他那一身气质,却是始终带着一股子镌刻到了骨子里的温润。任何人在着沈芝兰此人,脑海之中,必然是会想到这么一句话,那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也当真是应了他自己的名字,沈芝兰,芝兰玉树。
如今见着沈芝兰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仿佛是刚才的悲伤神色,并非是从他面容之上露出来的一般,所有人见着这般模样,心中也是缄口不语,佯装是未曾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经此一事,所有人都是能够分外确认,沈相大人对于镇北将军此人,的确是存了万般倾慕之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流苏vs谢瑶花
慕流苏从高高的城门看下去的时候,正巧看着率领着千军万马站在华州城门前的谢瑶花。
到底还是她记忆之中的容颜,只是比起当初在闺中相见时候的蜜友模样,如今却换成一身金色铠甲加身的样子,倒是平白多了几分英气之意。
北燕这些将士的身上的战甲分明是黑色的,只有燕离歌手底下的燕卫军亲卫才是身穿金色铠甲,如今谢瑶花身上这么一副金色战甲落在慕流苏眼中,也是让她心中对当初自己怀疑的燕离歌与谢瑶花二人之间有所勾结的事情,也是越发肯定了几分。毕竟燕卫军身上的战甲当初可是动用了不少黄金打造,天下难得一寻的黄金甲。
这种黄金甲在北燕之地一共也就只有三千零二副,三千燕卫军人手一副,然后便是燕离歌和当初的自己各自有那么一副,可如今黄金甲却是穿到了谢瑶花的身上,慕流苏会有如此想法,倒也不怎么奇怪了。
谢瑶花似乎已经是等得颇有些不耐烦了,如今见着城楼之上慕流苏和沈芝兰等人齐齐出现,唇角也是勾出一抹冷厉之色,颇有几分轻蔑的开口道。
“本郡主乃是北燕第一才女谢家瑶花,先前听闻镇北将军手段高明,收复了众多北燕城池,如今本郡主也是闻讯而来,特来会会你这大楚少年将军到底是有何本事。”谢瑶花本来是生得一双颇为精致的杏花眸子,偏生因为她素来心高气盛,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斜视旁人,俨然是在表达自己的轻蔑之意,所以倒是让自己本来还颇为温婉的面容给打了几分折扣。
如今谢瑶花说自己身份的时候,故意端的一副姿态,似乎当真是将自己这称号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名号一般。
而且她看着慕流苏的眼神之中,到底还是带了几分杀意,毕竟弦音先前与寂流苏关系极好的时候,她便是费了极大的心思解决了那个人。谁知道在她好不容易将那个女人解决之后,大楚这边又出现了一个断袖将军,还与那人同名,同样是和弦音扯上了欢喜关系,这自然也是让谢瑶花更加将慕流苏视为了了眼中刺,肉中钉。
慕流苏从城门之上看下去的时候,也是正巧将她眉眼之间的杀意一分不漏的落入眼底。见此模样,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轻笑,看着谢瑶花那张久违的容颜,凉凉笑道。
“本将军未曾听过什么北燕第一才女谢瑶花的称呼,倒是听过大楚之中出现一位第一才女,当时左相府李家千金李毓秀,如今姑娘竟然自称是北燕第一才女,不知姑娘与李家千金比起来,当是谁更胜一筹呢?”
谢瑶花这自报家门之后,一直在想着慕流苏应当会如何回应自己,却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突然提及了李毓秀的事情,谢瑶花的面容便是很快阴沉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慕流苏会突然提及了这个李家千金小姐的名号,当初慕流苏出征之际,她可是亲手安排了一场火灾,将自己在大楚冒充的李毓秀的身份给彻底抹干净了,如今慕流苏却是在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提及此人姓名,难不成是知晓了什么端倪不成?思及如此,谢瑶花心中也是有几分心虚之意,难不成当初自己在大楚冒充左相府李毓秀的事情,早就已经是落入了慕流苏眼中了?
而且看这般样子,慕流苏似乎当真是已经知晓了,否则如今在华洲城门之前两军战士交战的时候,慕流苏提及这么一个晦气之极的名字做什么?
不过慕流苏到底也不过只是提及一番罢了,总归她也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一个堂堂的北燕郡主,无缘无故跑到了大楚之帝都之中去假扮什么大楚第一才女去了吧。虽然谢瑶花也知晓若是这样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她自己多年的声誉必当会及损失望,可是这种事情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慕流苏如今提及相问又如何,终归也不过只是一番空话罢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更何况李毓秀在众人眼中都已经死了,谁还会关注这些个无聊问题。
仔细思量一番觉得没啥后患之后,谢瑶花心中顿时才有了几分底气,越发是眉眼清冷的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戾气十足。
“本郡主听不懂镇北将军是在说什么东西,大楚第一才女是谁?和本郡主又有何关系?更何况华洲城下,岂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实不相瞒,本郡主此次前来,便是来特请与将军一战的,镇北将军应战与否,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不若干脆一些!”
如此着急的请军应战,慕流苏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其中必然是有所端倪的,可是如今华洲城这边大楚军队之中可是有十多万的人马,难不成还会怕了这谢瑶花手中这区区七万军队不成?
当初晋州城一战之后,北燕这边便是出现一个军队人数和战力不足等诸多问题,先前各大城池之间的兵力是不能随意相通的,可是因为北燕边疆之地的战线的确是拉的越来越近,导致这些个剩下的城池,终究也是不得不汇集一处。正是因为先前将两座小城池人马汇集起来了,如今北燕谢瑶花的手中才会有了这七万人马了。整整七万人马,若是一战的人数,其实的确是不少了。可是偏生慕流苏如今手底下有着十多万大军,还有当初在沪城和蒲州城拿下的几万投诚军队,如今手底下的人手,完全是可以说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本来当初北境这边发生战事之后,就是因为兵力不足的事情才会让大楚皇帝才不敢轻易应战,再加上南境那边有着南秦军马虎视眈眈,大楚更是不可能将南境的兵马齐刷刷的撤到北境来,毕竟到时候若是陷入了被两国夹击的场面,可想而知后果该是如何严重的。可是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大楚的这位少年将军,竟然会带着三万镇北军,联合了北境宋家军队的十万人马,便是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击破了北燕这边几十万人马?如今慕流苏手底下即便只是有这么些军队,可是总觉得应付北燕的这些个将士,完全是不在话下了。要说这北燕军队也实在是不长记性,先前北燕大军派出了那么多的人马与大楚军队相互对战的时候,大楚军队就经常是以少胜多一战而胜,可偏生如今谢瑶花却是如此胆大至极,带着区区几万人马就胆敢前来华洲城门前来了。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位北燕瑶花郡主可能是脑子秀逗了。
不过慕流苏的心中倒还算是平静,谢瑶花如斯举动,必然是有所图谋之,这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如今她既然是胆敢带着七万人马便前来此地,慕流苏自然会觉得他是在自寻死路,而是觉得谢瑶花必然是有什么后招的。只是如今谢瑶花主动送上门来,慕流苏自然是不可能避之不应的,索性也是看着谢瑶花悠悠色道。 “郡主先前提及你是北燕第一才女的事情,本郡主才会想到了大楚李家千金,不过既然瑶花郡主这般反应过激,那将军自然也是不用再过多提及此事了,再说李家千金早就已经在本将军出征之际,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本将军心中也是想着,大概这天下四国之中,只能有着才女之称的人,都是如此红颜命薄吧。”
只能有个才女之称,如此红颜命薄,不得不说慕流苏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极狠无疑了。
饶是谢瑶花心性再好,如今也是被慕流苏这一番杀人不见血的语言给气得浑身发抖,首先一句只能才女之称,自然便是她无颜无貌,只能担得起一个才女的意思了。而红颜命薄这种话,压根就是咒人早起的话,显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听到的。谢瑶花瞪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看着慕流苏,完全是没有想到这位当初在大楚之中就颇为毒舌的少年将军,如今到了这北燕边疆之地,竟然还是这般巧舌如簧。可是如今她可没有那个心思在这里打什么嘴皮子的仗,如今她不辞辛苦主动出击,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趁着燕离歌如今回了云和寺庙之中的此次机会,从而夺下这华洲城之战的这一战胜利的。
所以此时谢瑶花也是终究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愤怒,面色凌厉的对着慕流苏冷喝道:“镇北军如今还是少在这里套什么嘴皮子之快了,如今本郡主以区区一介女子之身,率七万人马,挑战你这华洲城的十多万将士,如今镇北将军这般废话,难不成是害怕了不成?”顿了顿,谢瑶花加重了语气问道:“本郡主今日再问一句,敢问镇北将军可是胆敢应战与否?!”
慕流苏看着那个身穿着一身黄金甲,丝毫不显温润,眉眼之间还满是戾气的女子,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森寒了几分。
“既然是北燕瑶花郡主自请出战,那本相将军也便成郡主之美,当是答应与之。”
“好,镇北将军倒是有那么几分胆色,没让本郡主失望。本郡主如今手中七万人马,应对你这华洲城中所有大楚将士,敢问镇北将军可是敢大开城门亲自迎战?”
大开城门,亲自迎战,直接出言说是用七万人马,与他们如今华洲城之中的这么多人马为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谢瑶花那般谨慎之极的性质,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的话,是断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所以此时此刻,慕流苏心中也是略微打了一个警铃,显然也是觉察到谢瑶花应当是在这一战中必定是藏了什么杀手锏了。
不过即便是谢瑶花手中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杀手锏,可如今敌军兵临城下,慕流苏断然是没有退缩之道。况且,纵使谢瑶花手中的确是有着什么杀手锏,可如今有沈芝兰和协弦音以及她自己三人所在,难不成还抵不得一个区区谢瑶花不成?
余光扫过镇北军中那一张张渴望出战的面容,慕流苏心中也是隐约动容,镇北军修整时日已经差不多了,既然如今谢瑶花主动出来挑衅,那么趁这个机会去试试她到底还有什么能耐也需甚不可。总归前世今生的帐,她可都得与她一一算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