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踱了许久,萧忠熠才感慨一般,说道:“才子佳人,倒是天赐的姻缘。”
“准了。”大手一挥,萧忠熠的语气竟有几分愉悦,“一把年纪了还没定下来,朕能不准吗?太傅还不唠叨死朕?”
太傅:“……”
毕竟是太傅的学生,什么德行,太傅还是知道的,这话听着亲昵,实则处处都是敲打。
无非是要阿木循规蹈矩些,莫要忘了自己的职责,以及自己的身份。
其余大臣听了个一知半解,也不知今上是真高兴还是笑里藏刀,只几个人精一般的大臣,低眉顺眼,佯装无事发生。
不管怎么说,黎云郡主这个烫手山芋是不用自己接下了,他们看戏就行。
“多谢陛下成全。”阿木英武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只能看出恭敬。
萧忠熠打量了他许久,判断出他是真老实,这才放了心,开始听取起其他大臣的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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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朝,外公和阿木在皇城外等顾瑾城,外公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事先不和他商量。
“怕你不同意。”阿木一向言简意赅。
他和阿林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却天差地别,若是阿林,早插科打诨,玩笑起来了,他却仍这般正经又实在。
太傅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佯怒着瞪他一眼:“你若真想娶谁,我老头子怎会不同意?外公的意思是,你跟我说,给你想对策啊,你是不是傻?”
阿木:“……”
“我好歹也是太傅,哪怕由我出面帮你说,今日朝中的气氛,也不会这样压抑。”说着,太傅压低声音,“可吓死我了呦。”
“我担心由您来说,今上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阿木说道。
太傅无奈地点了点头,但并未对萧忠熠做任何的评价:“不过,还好你聪明,知道把话说漂亮些,不然可有的受了。”
阿木抿了抿嘴,他还没说,自己是怀疑陆离嫁进庆云,是另有目的,怕她作乱,才故意求娶的。
——方才他虽然说了假话,但边关八年,保家卫国的意识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他见惯了生死,早已不能体会常人的爱恨,也没有娶妻的想法。若能以此阻挡敌国入侵的脚步,并且救陆离一条命,他乐意之至。
听起来有点傻,他不敢给人说。
就让人误会他喜欢陆离,故而冒险求娶罢,将来,他也会好好照顾陆离,不让她在卷入这样危险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战争是没办法避免的,可无意义的牺牲根本就是浪费生命,陆离那样漂亮的人,应该有更精彩的人生才对。
正想着,突然察觉外公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阿木一愣,眨眨眼睛,觉得莫名其妙。
“诶,你跟外公说说,什么时候在沬州见的黎云郡主?”太傅的双眼里迸射出的,尽是好奇,“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我总觉得这其中有哪里不太对。”
阿木丝毫不觉得这其中有任何的风月色彩,当即如实说道:“渔灯节时她扮作表演者,刺杀萧惊尘,让我给拦下来了。”
太傅:“……”你确定要娶这么危险的人?
见外公一脸噎着了的表情,阿木不解:“外公怎么了?”
太傅努力把溢出眼眶的震惊咽回肚子里:“没事,没事,你喜欢就好。”
“嗯。”阿木言简意赅,“驿馆的治安还要我来统筹,几位舅公那边,恐需要外公通知一下。”
这些都是小事儿,老匹夫嘴巴那么碎,肯定早就自己通知遍了。
倒是婚期可能有点赶,顾瑾城和蜚蜚定在了半年之后,阿木是家中老大,又是和亲,应当在妹妹之前,按照东胡使团那种恨不得明日就成婚的态度,能有一个月都算久的。
果然,顾瑾城从皇城里出来时,带的不光只有萧忠熠赏赐的贺礼,还有一份圣旨。
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十,也就是一个月后。
“恭喜大哥。”顾瑾城撞撞他的肩膀,结果让大哥捏住了后颈,威胁地看着他。
少年认输地摆了摆手,不再打趣他了。
瞧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太傅一脸的慈祥,不管怎么说,成婚肯定是好事,该高兴。
“今日乞巧节,她们都要去放花灯。”太傅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前段时间乱,苦宵禁久矣,今日特批了将宵禁延迟至子时,但我这心里呢,还是有点担忧。”
顾瑾城顿时心领神会:“我与二哥陪她们一起去。”
“诶,甚好。”外公装模作样地点头,觉得自己真乃月老在世,难怪讨孩子们喜欢,捋着胡子自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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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过节,街上张灯结彩,大哥难得回家一次,顾瑾城也许久没好意思来了,今日有喜事,加上今上赏了东西,顾瑾城总算有了借口,在江家蹭一顿饭。
蜚蜚原本在院子里炙酒,得知顾瑾城来了,手都没有洗,就往前院跑,脸上还蹭了几缕灰。
让不醉给拽回来,潦草地洗了一下,就去找顾瑾城。
今天是乞巧节,她一定要把荷包给出去!
蜚蜚立下豪言壮志,跑到了前院,阿爹和外公正在同顾瑾城说话,大哥也在。
她怕阿爹说,就在屏风后面躲了躲,没有直接跑出去,但在屏风上面映出一道影子,顾瑾城一眼就瞧见了。
想见她。疯狂想!
这几日忙,三五天才来一次,放完纸条就走了,已经许久没有和她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