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应对?你我不过新兵营一个小兵,就算黑一是黑营第一,放在正军也什么都不是。对面有中军在‘处理’,我们除了干看着,还能做什么?”
他把长枪握在手里,冷冰冰地说:“吵都吵死了,希望真的上战场,不要听到这么吵的声音。”
是啊,好吵。
喊杀声,讨饶声,身上中了火以后的嚎叫声……
左军新兵营里两千多新兵,除了一部分已经逃到正军之营,统统都陷入到那个可怕的地狱里。
渐渐的,有人发现通往右军这一侧没有多少中军围剿,立刻朝着右军奔来,可是只是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右军的营门前,站着一百多甲兵。
“放我们进去躲躲吧!我们没有疯啊!”
“都是同军,为何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其实中军得到的命令并不是将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尽力活捉疯癫之人。可既然已经疯癫了,“活捉”又谈何容易,一不留神,反要命丧同军之手。
所以也有另外一条,“若是手中确有人命又冥顽不化者,可就地格杀”。
只是一旦开了杀戒,人人俱会胆丧心惊,原本只是对待格外狂躁的那些人,被这些已经吓破胆的人一看,便成了“中军赶尽杀绝”了。加之中军原本就高高在上,更是让人无法生出信任。
这些仓皇失措的士兵有的只穿了薄薄的单衫,手拎着武器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有的脸上眼泪鼻涕鲜血糊作一团,披头散发形状可怖,但都还看的出都有理智,没有疯狂。
“军令如山,有同军冲门,不可姑息,杀无赦!”
门内的刑军之人令声一出,营墙上的卫兵立刻搭箭弯弓,指着那一群从左军奔逃过来的新兵,大有再往前一步,射成刺猬之态。
“啊啊啊啊!老天不仁啊啊啊啊!”
一个左军的鲜卑甲兵号哭了起来,霎时间,已经自以为“逃离生天”的新兵们各个面无血色,握着的刀剑也捏的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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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的将军,若不是冲门,可否暂时收容?”
贺穆兰的声音一出,众人顿时心下一凛,斜目望向贺穆兰时,只见她神色间颇有伤感之意,语气倒是颇为坚决,不似是因一时心软而起。
“众位将军,虽然左军营啸,但并非人人都是毫无理智之辈。既然军令只是让我们看守营门,那他们不要过这道门就是了。”
贺穆兰知道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子,或对同袍毫无信任可言,根本不敢再回头。可前方无路,这等于是刚刚逃出生天又掐断去路,就算不疯,也把人逼疯了。
所以她冒着以下犯上的大忌开了口,一指门前不远处:“让他们丢下兵器,在那里暂避吧。有黑一在此,就算他们真的突然发疯,赤手空拳,也起不了什么乱子。”
贺穆兰此话一出,黑一众人纷纷附和。这些人都是新兵,乍一见这种惨态,都心有余悸,再见这些人各个衣冠不整,显然是还在睡梦中就遭遇营啸,心中也是同情,替他们求起情来。
先前在这里传令的军官们早就已经去了左军平息营啸,此时在这里的只有负责军纪的刑军官。那人听了其他人的求情,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意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你们既然一力揽下这里的防卫,那就把他们留下,只要等下别后悔就行。”
说完也不再多言,只命众门官把弓箭收起。
这些新兵逃出生天,各个对黑营之人感激涕零,哆嗦着就在营门边背风的地方互相挤作一团取暖,等候着乱势过去。
新兵们逃出左军,在右军营门前安置了下来,渐渐的,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往右军涌。追缴趁乱生事者、或是已经疯癫了追着人砍的疯兵,也跟着这群新兵往右军营门前追,一时间在新兵营救火的正军们赫然发现人全在往右军跑,一个个都傻了。
同样傻了的,还有守在营门前的黑营甲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人全部开始往右军营门前冲来。
有些人被后面乱砍乱杀的人追赶,一边跑一边胡乱嚎叫,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大有失去控制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