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敬神,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啊……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但偶尔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迷茫,痛苦,以及根本没得选的坦然接受,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命运女士不可拒绝的馈赠。
红龙伊卡丽丝塔暴虐的群体诅咒降临在萨菈·冯迪尔头顶上的那天,刚好是她的人鱼克劳乌斯的骑士训练结业,要在光之主塞伦的圣光礼拜堂进行神明赐福的日子,她原本很想去的,成为圣殿骑士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就算贵族出身也完全值得骄傲,萨菈希望自己能见证他的这一重要时刻,但很可惜,那时候她跟克劳乌斯的关系尴尬而冷淡,曾经的人鱼憎恨着女主人,昔日的女主人又觉得她对不起自己的宠物。
克劳乌斯根本不想让她去赐福现场旁观,他当然不可能直接这么说出来,可是他那冷淡的态度,置身事外的神情,以及并不友好的疏离气息,都在明确拒绝萨菈的好意,萨菈不是傻子,她能读懂空气,她知道她的人鱼大概是憎恨着她的……怎么可能不恨呢?她能理解的,所以那天她原本没打算出门,女魔法师天刚蒙蒙亮就把自己关在地下工作室,对着那株她花了天价购买的危险魔法植物噬身之花,仔细剥离它那扭曲的,充满魔能气息的叶脉。
然后,红龙恶毒的诅咒降临,她当场晕了过去,随后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女魔法师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的下半身与魔花融合在一起——完全不能理解,又根本无法分离。
萨菈用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爬起身,她头晕目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现在的这幅可怕样子……神啊,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魔物?是她自己还是危险的魔花?
如果被人发现,那就太刺激了,教廷很大概率会把她架上绞刑柱火刑架甚至断头台来净化她不可饶恕的罪孽,魔法钟塔的那群同事们则应该很有兴趣把她片成数量不等的横切片,研究一下人体与魔法植物如何共生共存的课题……萨菈知道这件事谁都不能说,至少在能确保她自己的人身安全之前,她必须要小心守着这个秘密。
她得去找她的导师,其他人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值得信任,况且这种恐怖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女魔法师她自己能处理的能力范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悲惨的女孩已经自行灌服了大量的魔药,什么种类的都有,本来考虑到药性冲突的禁忌,平时是绝对不能这么随便吃药的,这样盲目吞药跟自杀没有区别……但她除此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肉体与魔花的融合又不是像麦粉团里揉进果仁那么简单,难以形容的可怖痛苦折腾得她满脸都是生理性的眼泪,跪倒在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这个女孩捂着被魔花侵犯微微凸起的小腹剧烈喘息,从小到大她没经受过这种程度的折磨,这种痛楚完全超越了肉体界限,甚至可以算是在凌迟着女孩的灵魂,她只能一边强忍着痛苦,一边心里估测她手上现有的所有不需要调配的魔药里,有哪些能帮到她的……就算只能止痛也好!
当她状态转好一些,可以独自一人在没有他人协助的情况下慢慢走路了,萨菈换了一件新的施法者斗篷,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在事情还在控制之内的时候去寻求导师的帮助。萨菈刚才灌服的大量魔药中或许有对症的,可行的,但她自己继续捂着这件事任由发酵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一种什么状态——她还究竟是不是自己?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帮助她,除了无所不能的诸神之外,也就只有身为星灵的导师了。
萨菈踉踉跄跄,挣扎着爬出地下室,她全身冷汗,面色与唇色都是不正常的白,她走出房门才发现屋外是不熄的龙焰和燃烧的建筑,黑灰与枯叶飘荡在空气中缠绵,一路行来,她发现家中的仆从都在四散奔逃,他们面色惊恐,如同一群被捅了老巢,受了巨大惊吓的仓惶沙鼠,侍卫们还保留着身为战士最基本的意志,他们在拯救伤患,并试图熄灭这场可怕的火焰。
萨菈在人们的惊叫和哭泣中得知,公爵的爱人,暴怒的红龙伊卡丽丝塔已经远去,临走前,她一口龙息毁掉了将近一半的公爵府,并诅咒了伊比利亚公爵的血脉,红龙当然不忍心伤害自己的爱人,萨菈那位情种父亲安然无恙,只是据说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打击,正在书房独自悲伤难过,但其他人难逃厄运。
前来做客的父亲的姐妹——卡琳娜姑姑以及她的叁个年幼子女,大概一个小时前,在卧房的床上突然爆体身亡,像是一串灌了血和肉的鼓胀气球,被残忍一刀捅下,直接爆炸,淋了女仆一身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