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晋国就是这样对待各国来此经商的人的?!”被围困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灰色长袍,身材矮胖,面上横眉怒目的中年男人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勃鞮上前一步问道。
“吾乃齐国管氏,宗主乃是齐国上卿管夷吾。”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昂起头颅傲慢的道。
勃鞮一听竟然是管仲的后代子孙,心上便先生了三分敬意,但又想着献公赋予他的重任,略一思索便道:“敢问足下您是管相的什么人?”若是嫡亲的孙辈,勃鞮已打算放人。
谁曾想这矮胖的中年人却支吾起来,只是模糊的道:“你只要知道我家的宗主是管夷吾就罢了,还不快放行。”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时,这矮胖子又骄傲起来。
士妫来到近前却笑着跟勃鞮道:“若随便来个犬彘之流我晋国便要礼让有加,那我晋国成了齐国的什么,履下泥吗?他齐国想踩就踩。”
闻言勃鞮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他是晋国人,是君上的近侍,为何要礼让一个齐国人,此事若被君上知道,他没得好下场,赶紧挺身站直,冷冷喝退了这矮胖的自以为是的中年人。
就在此时,人群里又起了一阵骚动,却原来是有人想要强行突破围困。
“把人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士妫直接下令道。
不一会儿,一辆蒲氏马车就被士卒强行拉了过来,车上除了一个驭夫,旁边还坐着一个巫族打扮装饰的男人。
诸人一见竟是巫族之人,纷纷跪倒在地,虔诚呼唤一声,“巫。”
车上的大巫不悲不喜,淡淡一挥手,五体投地的信徒便都听话的站了起来,遂即大巫又一抬手,那驭夫便要驱车而去。
士妫眯眼将大巫一番打量,当即命士卒挡住了去路,道:“慢着。”
本闭目养神的大巫这才施舍了士妫一眼,淡漠道:“何事?”
“能否问您的名?”士妫恭敬道。
“吾名,巫竹。”
人群中先是一阵静默,遂即爆发出一阵比先前更加剧烈的骚动,但凡晋国人又噗通通跪了一地。
“巫竹?!”士妫并勃鞮二人也都惊诧莫名,士妫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一遍,“您真是巫竹?我晋国巫族十大巫师之一的巫竹?”
巫竹冷慢的瞥了一眼士妫,遂即对驭夫道:“走。”
竟全然没把眼前的两人放在眼里。
士妫望向巫竹身后紧闭的车门,一咬牙一跺脚再度将去路堵住,“巫师莫怪,君上要抓公子重,我等不过奉命行事,请巫师将您的车门打开,让我看一眼。”
巫竹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淡淡的看着士妫,却把士妫看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原因无他,他惹怒了原就被围困的心生烦躁恐慌的人群。
尤其是信奉巫族的晋国人,情绪最是激动,不仅叫骂不叠,还拿着刀剑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军阵,那般疯狂模样像是上了毒瘾的瘾君子。
由此可见巫族的影响力。
“我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请放行。”巫竹不急不忙的开口道。
“放行!放行!”
这一句话激出了众人憋屈了半响的怒火,纷纷大喊,“放行,放行!”
“巫师一诺千金,巫师不会说谎。”
“巫师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们也没窝藏任何人。”
还有人道:“公子重礼贤下士,你们凭什么抓他。”
“对啊,公子重谦恭仁义,你们凭什么抓他。”
此时人群里不知谁呼吁道:“公子重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要还公子重清白。”
“对,公子重是清白的。”
“清白的。”
“放我们走,我们不是晋国人,你们想与我齐国作对吗?”
“你们想与我宋国作对吗?”
呼呼喝喝,怨气冲天,而这些人又不能随便杀,士妫与勃鞮顿觉棘手,但士妫心里更加肯定了一点,公子重抑或公孙一定在这个巫竹的马车里!
“大家听我说。”士妫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喝,“君命所驱,我等不得不从,诸位若有怨言我也没办法,现在我就放你们走,都别吵了。”
“那巫师呢?”有个晋国人问。
“自然也会放行,不但要放行,我还打算请巫师去我的封地供养起来,尔等可去我的封地享受巫师的祈福。”士妫大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