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生自认为他刚才对林之泉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并没有让对方一定要怎么样,而是让其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能不让卖场关门就不关。这话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出任何问题,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朱一铭上车以后,又给魏美华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中医院那个留在重病病房观察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来。现在除了市人医的这个问题比较大以外,其他的情况还好,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把手机抓在手上,朱一铭的脑海里在思索一个问题,这可是他一会就要面对的问题。到目前为止,确认出现中毒症状的一共有十五例,而华运大卖场送出的腊八礼包却是十八份。如果这事确实和他们有关的话,那另外三家得到此礼包的家庭为什么没有事呢?
要是别的东西的话,倒有可能这三个家庭暂时没有吃,但这是腊八礼包,除了在今天早晨以外,其他时间没有人吃那玩意的,应该不存在摆着不迟的情况,那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
他刚才特意给贺齐打电话,其实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他交代对方到华运大卖场以后,必须先做两件事情,第一,拿到领取腊八礼包的人员登记表,他刚才已经向病人家属了解过了,卖场里面确实搞了一个这样的东西;第二,让贺齐拿一份腊八礼包,然后立即让人送到市人医去检验,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含毒的成分。
在这之前,市人医已经对几位中毒患者的呕吐物进行了检查,确认了中毒的原因。现在只要从华运卖场的剩余礼包里面提取到相同的东西,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就算他们浑身长满了嘴,也别想抵赖也不成了。
要是换到另外一家超市、卖场的话,朱一铭一定不会如此慎重的,但是华运卖场的背景,他再清楚不过了。做不到铁证如山,想让对方轻易认输,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说不定他还会倒打一耙。
想到这以后,朱一铭猛地警觉了起来,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来给邱雪薇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到市人医盯着,一旦从华运卖场拿的那个腊八礼盒里面的东西的化验结果出来以后,让她立即和他联系。
邱雪薇知道失态严重,听到朱一铭的话以后,一口答应了下来,挂断电话以后,便直接要了一辆车赶往市人医。
朱一铭到华运卖场总经理室门口的时候,里面正在上演着精彩的一幕。只见林之泉正在振振有词,贺市长,我是接到元市长的电话以后,才特意赶过来的,他要求在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不得强迫卖场停业。
万一这事情要是搞错了,对人家卖场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你们谁来负责?是贺市长负责,还是张局长负责,只要你们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帮着你们把华运卖场的大门给封了,要是不能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悠着点。
贺齐现在发现他刚才给对方十五分钟时间,纯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约十来分钟的时候,林之泉就到了现场,一到这就摆起了市长特派员的谱,一口一个市长说,市长要求,搞得贺齐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拿现在他说的这话来说,谁敢轻易说我来负责,如果真的搞错的话,你拿什么负责呢,经济方面肯定是谈不起来的,那只有乌纱帽了。不管是贺齐,还是张桦都绝对没有这么的气魄的,再说,也犯不着。
林之泉扫了贺齐一眼,心里暗想道,我就不信你敢借这个茬,那样的话,你可就别怪我了,哼!他等了好一会,见对方都没有开口,心里很是得意,于是开心地说道:“贺市长,我看这事我们还是慢慢来,该查的查,该抓的抓,但是不该关的还是不要关的好,免得到时候被动。”
贺齐听到这话以后,不爽到了极点,对方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的做法,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刚准备再拨个电话给朱一铭,把这边的情况向他做一个汇报,然后对方说怎么就怎么办。
就在贺齐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个说话声,林助理,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该关的,什么又是不该关的?
朱一铭边说,边往门里踱去,两眼紧盯着林之泉的那副昂贵的金丝眼镜不放。朱一铭初到泰方市的时候,看见朱一铭戴这么洋气的眼镜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对方在恒阳,包括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戴的都是那种黑边框的眼镜,猛地一下换成这个,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之泉看到朱一铭走进来的时候,顿觉一阵心虚,他心里很清楚,刚才的那番话要糊弄贺齐、张桦等人没有任何问题,要糊弄这位的话,那可谈不起来了。他稍一思考,随即开口说道:“朱市长来了,欢迎!我刚才只不过在提醒贺市长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考虑好退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这几起突发的食物中毒事件和华运卖场有关系?”
听到林之泉的这话以后,贺齐和张桦对看了一眼,在这之前,这家伙可是嚣张得很,听到朱一铭以后,立即偃旗息鼓了,虽说话中有话,但气势上却要弱得多了,至少不再有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了。
朱一铭听到这话以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林之泉说道:“谢谢林助理的提醒,这事我和贺市长以及张局长心里都有数,对了,你到这来是有何贵干,是打酱油,还是买麻油的,不过貌似购物的话,不应该到经理室来吧?”
朱一铭这话虽然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但其中的意思确实非常明显的,这事怎么处理,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和你林之泉没有半点关系,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划脚了,哪儿凉快给我去哪儿待着去。
林之泉听到这话以后,脸一下子绿了,他两只小眼睛透过金丝眼镜瞪着朱一铭,一字一句地说道:“向朱市长汇报,我过来是因为刚刚接到了市长的电话,他让我过来帮着处理此事的!”
朱一铭听到对方这话以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开口问道:“林助理的意思是市长有什么最新指示,那么请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我们都好好学习一下,贺市长、张局长,我们都要注意认真听。”
贺齐和张桦刚才都被林之泉气得不轻,现在见朱一铭到了现场以后,立即掌握了主动,形势发生扭转,这会他们要不借机踩上一脚,还真有点对不起刚才受的那股鸟气。他们互看了一眼,齐声说道:“请林助理传达指示!”
林之泉见这三人一个鼻孔出气,心里虽然很是不爽,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轻咳两声,开口说道:“诸位,市长的意思是在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能不让华运卖场关门,还是不关的好,那样极有可能在社会上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因此引起社会动乱的话,那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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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章 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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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之泉的这话以后,贺齐和张桦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朱一铭的身上,很显然,三人当中,他是老大,遇到需要表态的时候,那当然只有指望他了。
朱一铭斜了林之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现在有十来个人躺在医院里面,并且还有好几个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些人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大早的时候,在华运卖场领了腊八礼包,然后回家以后吃了下去。现在市人医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证实了中毒和早饭有关系。林助理,你说这种情况需不需要让华运卖场关门,要是再有人出现食物中毒情况的话,这个责任是不是由你来负?”
“你……”
林之泉说出这一个字以后,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刚才他是以承担责任来威胁别人的,现在人家反过头来用到他的身上,他又能说什么呢!
看到林之泉仿佛被噎住了一般,朱一铭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对方。在这之前,这事梁之放和元秋生都已经示意由他全权负责,这虽不是什么好事,但朱一铭最讨厌的就是他做事的时候,有人来指手划脚的,尤其当这个是林之泉的时候,他心里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他又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林助理,要不你在打个电话向市长汇报一下,否则是不是请你……”
朱一铭的这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其中的意思还是非常强硬的,你要不向领导请示一下,要不就请你直接走人,这儿可没你什么事情。
林之泉听到朱一铭这话以后,鼻子都要气歪,这是典型的鸟都不鸟他,也就是人家压根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更别说和他较量什么的了。尽管心里很是不爽,但林之泉也不是傻逼,他绝不会给元秋生打什么电话的。
他心里很清楚,这会就算他打电话给元秋生,对方也不会支持他的。朱一铭刚才说的那话,他承担不了那个责任,同样元秋生也承担不起,所以市长大人绝对不会把这事绕到自己身上去的。
“我只是传达一下领导的指示,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和我没有关系。”
林之泉说完这话以后,就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了。
这个是非之地,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呆在这儿。他答应赵谢强过来帮忙的,对方已经从应天望着赶的,要是一会到了以后,见不到他人的话,心里一定会有想法。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林之泉现在是咬牙待在现场。
朱一铭见林之泉退到一边去了,他当然也不会再和对方计较的。人家愿意待在这,只要不妨碍他做事,他貌似也没有理由硬撵他离开。
朱一铭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郑同飞,开口说道:“郑总,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清场,否则的话,我只有让工商局的同志来了,那样的话,对你们卖场的声誉更为不利,请你们予以配合,不要节外生枝!”
在来之前,朱一铭就打定主意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华运卖场都必须关门。这是保证公众安全的需要,同时,也可以进一步树立他作为常务副市长的威信。试想一下,如果因为林之泉的出现,导致卖场的门如果没有关得起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谁还会再买他朱一铭的帐。
你身为市政府的二把手,连市长助理都搞不定,那谁还跟在你后面混。大家到你这来站队就是希望能有个好的前途的,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去找林之泉呢,对方级别虽然不高,但却比你这个常务副市长牛叉,当然更有前途。
郑同飞此刻哪儿敢说半个不字,连林之泉都被对方狠狠打脸,何况他这样的小角色呢,所以听到朱一铭的话后,他连忙冲着身边的几个部长说了几句。几个人连连点头,然后立即转身出去了。
郑同飞尽管心里很是不爽,但却不得不请朱一铭、贺齐、张桦在沙发上坐下,并让漂亮的女秘书帮他们分别泡上一杯茶。尽管是来封门的,但人家也是为了他们卖场工作的,所以礼数万万不能少,何况这门虽然封上了,但具体什么时候再打开,那还得人家说了算了,他当然不敢怠慢。
朱一铭刚刚坐定,就听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各位顾客您好,本卖场需要接受领导的突击工作检查,所以需要暂时关闭,请您从各出口有序退出,由此给您带来不便,还多多谅解,谢谢!
贺齐听到这声音以后,连忙抬起头来望向朱一铭,只见对方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心里不由得更是感慨异常。人家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事情,到他这儿就比登天还难,不得不承认,这差距是全方面的,不服不行。
贺齐心里同时还暗想道,赵奎杰的儿子这会怎么没有给朱一铭打电话呢,难道他会不鸟对方?想到这的时候,他有点不淡定了,他在这之前就听说眼前的这位在省里也是有靠山的,看来他背后的人一定比赵奎杰还要牛叉。赵谢强知道电话打了也没用,索性就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