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一点点,她又问:“妈妈,煮饭时米和水要放多少?”
妈妈让她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下压着铺平的米粒,水到手腕处就可以了。
她总是极尽全力地给她把事情解释得简单,但不知为何,一直以来,时典对厨房的事都不爱过问,只会煮煮方便面和干饭,唯一端得上桌的菜便是炒蛋。而且只是炒蛋,什么西红柿炒蛋、苦瓜炒蛋她统统不会。
一开始,夏凡希还总是苦口婆心地告诉她:“要学呀,以后嫁人了总得煮饭的。”
时典也总是觉得:“不急啊!以后自然就会了!”
是以,劝不动之后,夏凡希也不再枉费心思,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相信“以后自然就会了”这件事。
而今天,是时典主动请缨要到厨房给妈妈帮忙。
她还想笑着调侃她几句哩,谁想却瞧见她脸色不太好看。
女儿什么德行,做母亲的明白得很。心里憋不住事儿,一到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用不着勉强。
因此,自她回答“没事”之后,夏凡希也不追问。
母女俩待在厨房十来分钟,一起静听锅炉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一句交谈的话都没有。
时典没有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在她看来,只是思考的眨眼之间,妈妈却想了那么多。
而她也想了许多,想好了,终于开口说道:“妈妈,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明年就结婚了,他压力太大,所以就要拼命地工作呢?”
夏凡希愣了一下,松开抱着的手臂,将一把小葱丢进去,问道:“怎么这么问哩?”
“他才上班一个月,我就觉得,他瘦了好多。”
时典转身去捞丸子,放在大漏勺里递给妈妈:“我今天陪玥玥出去的时候遇见他,吃完饭后还买了杯咖啡准备晚上加班。明天就周末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不能休息。”
“你问过他没有啊,是他自己要这么忙,还是公司给他安排的?”
“都有。他做数据分析,每天面对那么多数据,什么都要收集,什么都处理,什么都要评估……除了公司里的事之外,他自己还不得闲哩。还写程序。我知道他喜欢,可他这样太累了。我就想啊,是不是因为我们再过不久就结婚了,让他这么操劳。”
“心疼啦?”夏凡希弯起眼眸笑了笑。
时典看着十指,走了神:“当然啦。当然心疼了,爸爸这么辛苦你不也心疼吗?姐夫要是一周都没得空休息,我姐不也心疼死了吗?”
“心疼好啊,那我典典也努力工作,给他分担分担。”
“我知道。”
“其实你也很忙啊。一周不也得加班四次。也就今天难得地下班得早了,以前哪一天不是妈妈盼着你早点回来哩?你心疼澄铎和妈妈心疼你是一样的,当然——妈妈也心疼他。但哪有爱能不心疼呢?哪有爱能不付出呢?他付出时你心疼,那就对啦!”
“他付出时我心疼。”时典扒拉着一片菜叶,呢喃着。
夏凡希把煤气灶关掉,一面将汤盛起来一面说,“是啊。妈妈和你讲实话,如果到了要结婚的时候,男孩子还不懂得努力挣钱,那我和你爸爸可真是不放心把你交给他哩!”
时典抬眼,嘴角噙着笑:“妈你说什么呢!”
“那是真的啊!以前你外公外婆不让我和你爸在一起,我还怨他们哩!现在才知道,都是对的!好在澄铎是个上进的孩子,妈妈对他放心。”
听着妈妈对叶澄铎的赞许,时典的心头乐开了花儿,倒好像比自己被夸了还叫她高兴。
她感到很自豪,而一自豪,对心上人的疼惜和爱怜就更多了。
“不过身体也很重要。”她说,“妈妈你看,爸爸过去几年那么辛苦,餐餐不能按顿吃,胃都给折腾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