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她愈吃愈黯淡的眼神之后,叶澄铎忍不住问道:“吃不下了?”
“呃……”时典腮帮子鼓鼓,愣愣地点了点头,“被你发现了。”
“给我吧。”
“嗯?”
“我帮你吃掉。”
时典犹豫着,看了看面目全非像狗啃过的玉米表面,又急忙埋下头去,两颗门牙像锐利的兔牙,把玉米修整得好看些,这才递给他:“那谢谢铎铎了。”
吃不下玉米,可却吃得下包子。
叶澄铎笑道:“你的饭量还因为食物变得不一样啊?”
“这不是饭量,是包子量。”时典一本正经地说,“玉米量已经满了,包子量还是空空的。”
“你就胡说八道吧。”
“铎铎。”
“嗯?”
“你这么爱惜粮食,真是个好习惯!”时典由衷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特别挑食,现在想想都觉得好愧疚。”
“我从小就这样。”叶澄铎将干净的玉米轴装进袋子里,说,“以前就觉得浪费粮食很不公平。”
“你小时候就懂这个呀?”
“我爸说的。我爸以前让我背过一首诗。”
“是不是《锄禾》?”
“是《割乂麦》。”
“白居易的诗啊。”
“里面有一句‘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我记得很清楚。 ”
“那你就懂得珍惜粮食了?”
“也是我爸一直教我要这样,他也以身作则,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时典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爸爸的教育很深入人心啊。”
“嗯?”
“你都能记这么久,而且还做得这么好。”
“是吗?”叶澄铎怔了一怔。
“其实我和我爸爸……”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逐渐低下去,“我们这两年关系一直很差,前段时间才好了一些。”
“关系很差……”时典抱着膝盖看着他。
“我初二那年去游泳的时候,脚指头撞到泳池的那个内壁上,骨折了。”
“这么严重?”
“嗯,后来要军训,我想让我爸带我去医院开个证明免训,他不同意。”
“为什么?”
“他觉得没那么严重,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是骨折了。”叶澄铎说着,十指交错来回摩挲,“他说我很懦弱,什么都要逃避,根本不像个男子汉……”
“然后呢……”
“我很伤心,因为他态度很差,根本不听我解释,最后我就哭着上楼了。但很奇怪的一点是,后来我知道脚指头骨折时,居然还有些高兴,好像报复成功了。但那时我一点也没注意到,我爸他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