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铎步伐一顿,眯起眼睛看了时典一眼,瓮声瓮气道:“不给你挡太阳了。”
然而,两分钟后,他完全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总教官外号“猎豹”,高高壮壮,紧凑的五官和晒得黝黑的面堂散发着凶神恶煞的气息。
学生一到训练场,便听到他拿着话筒扯开嗓门叫所有人蹲下,有人动作慢了点,他也毫不客气,不论男生女生,一律出列手抱头一百下。
时典和叶澄铎回到班里匆匆忙忙地在队尾蹲下,班主任站在旁边,手背在身后叮嘱道:“都听话点啊。”
太阳升到中天,一步一步迟缓悠闲地走着,俯瞰地面上的人好像老爷爷捋着胡须呵呵乐道:“你们这些小孩!”
三月份的日头或许并不猛烈,但随着蹲伏的时间变长,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时典在叶澄铎背后呼了呼气,下巴抵在膝盖上,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她无聊地盯着地上的水泥板,数着那一条条纹路消磨时间,分散精力。
一个教官从前面慢慢走下来,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时典稍稍抬了下眼,看了两秒后,心里暗自嘀咕:“42号,外八,很凶。”
“热不热啊?”心里的揣测刚告一段落,身边便响起一个威严的低音。
时典抬起头一看,见到一张和“猎豹”一样晒得黑黑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地面。
教官在队尾徘徊一会儿又走到队首,国旗台下的“猎豹”也在这时结束长时间的静默突然发话:“坐下!”
时典往后跳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叶澄铎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她把脚往后缩。
“你占地面积可真大。”时典嘟哝,不想再起身后退,于是直接把腿盘起来。
叶澄铎坐下后微微挺了挺背,给身后立起一线窄窄的凉荫。
时典觉得正好,便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腮帮子躲在他背后。
“各班按秩序跟随吴教官去领迷彩服,没叫到的班级就坐在位置上等!”“猎豹”打开话筒,抬高嗓门喊道。
这时,问“热不热”的那位教官又从前面走下来,时典抬起头看到他,迟疑了一秒微微笑了笑。
教官也扯起嘴角,泛着笑意的脸庞更加生动活泼,他逗留片刻,看到女生的脸处在一片人为的阴凉下,不由得打趣道:“你对象啊?”
“什么?”时典疑惑地看了前面。
教官肯定地“嗯”了声:“不然对你这么好!小姑娘家家的还什么都不懂!”
声音引来隔壁六班和四班的注意,时典登时赧红了脸,羞得无地自容:“不是啊!”
“逗你一下嘛,反正你这么无聊。”教官笑眯眯地说,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晃回前面。
就在这时,叶澄铎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抬起手拍了拍晒得通红的耳朵。
时典埋着头暗自揆度,不知道他背对着听没听懂教官意之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