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爸爸和妈妈都没提“考得怎么样”的话题,只是准备了一桌的饭菜,说是“考试期间不敢给你大补,瞧瞧你瘦成什么样”。
而最让时典诧然的,却是爸爸竟把半年前那张纸条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干净的纸面上一点小小的褶皱都没有。
看着女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爸爸故意脸色一沉:“怎么?不要啊?亏我还保存得这么好!”
“要!要要要!”也不知道现在要过来能干吗,可时典还是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谢谢老爸!”
“我们以前也写信呢,”妈妈若有所思道,“可都是我写给你爸,你爸写给我,我可从没给陌生的男孩子写过信哩。”
“时代都在变化嘛!你跟爸爸那是谈恋爱,我跟他又不是!就是找个笔友而已,pen pal!”
“ok, ok, 随便你,”爸爸高声道,“反正人家肯定早就忘记你了。”
……
这才是老爹的良苦用心……时典愕然。
可是爸爸说得对极了,他估计早就把自己忘了。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记住像自己这样没礼貌的人呢?
——开了写信先河,却在他回信之后断了联系,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和愤怒吧?
时典越想越觉得理亏,看着那张字条,漫无目的地把第一行数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多遍,直到把纸张收起来能脱口而出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
她疲倦地躺在床上,伸出一条长胳膊在地上捞,忽然摸到一个质感不错的纸张,拿起来一看,是刚才班里男生给的信封。
她拆开来,只见一张明信片,背后是卡通图,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下面一行英文字“the apple of my eyes”;正面则是几行娟秀的字迹,笔画细腻,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出自一个一米八的男生之手。
那是班里英语极好的男生,时典曾经多次问他问题。如果当初明白他的心思,她十之八.九会刻意躲避。
但蓦然在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上读到一个男孩全然诚挚的内心独白,时典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忽然后悔刚刚没跟他多讲几句话,几句告别的话也好,至少不是呆呆地看着他窘迫。
“遗憾”两个字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时典抱紧枕头,伤心地皱着眉。
心里仿佛有样东西在悄然啃噬,一面啃噬一面催逼着她去完成某件事情……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输入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拨了过去。
* *
手机在卧室里响起,待叶澄铎从浴室出来后,铃声已经停止。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按下拨号键回拨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足足响了四十几秒后,才传来片时的沉寂。
电话那头的人久久不说话,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叶澄铎觉得奇怪,警惕地“喂”了一声,忽然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hello?”
“hello。”
“我是时典——我想,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
“算了,我打错了……”
“我记得。”叶澄铎抢在她挂断之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