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事情那些文官并不知道,这群作死的文官正在朝堂之上喊着撤藩口号呢。这件事开始的时候是五皇子的母家魏家领头,冯鳌也没少搀和,最后连四皇子的母家楚家都搅合上了。这事儿不难理解,为什么大皇子司徒旭是除了太子以外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因为他有军功在身。虽然这个军功的具体内容是他带领着部队消灭了山越的一个几十人的小部落,还吹什么斩首一千……可军功毕竟是军功,大皇子只要领过兵便有知兵的名头,在大靖这个军功至上的朝代,这就是最有力的筹码。所以为了能够拉平差距,让大皇子的优势不那么明显,这几家就撺掇出个撤藩来。
毕竟茜香国远在海外,吐蕃那里又水土不服,山越沼气太重容易出现瘟疫,而北蛮,高皇帝都没打过人家他们还是算了吧。数来数去还是撤藩这个主意最好,所以这三批人马就结合成了一股势力开始忽悠皇帝撤藩。
他们不知道武将的稀缺性,勋贵能不知道吗?他们倒是试图在朝堂上争辩一番,试图平息撤藩这个提议,可惜被那三批人马当成了防止他们威胁大皇子地位的托词,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勋贵们平时都把自己吹的人五人六的,有通天彻地之能,简直是懂战事,知兵法,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杀个七进七出,随便喊句话敌人就认怂,难道这时候说自己是编的?臣真的不能啊……所以这边真相说不出,那边死也不肯信,撤藩之事也就在朝堂之上形成了主流意见。
撤,必须得撤,还得马上撤!
因为那篇马政的文章,江源也被扣上个知兵的帽子,在这个准备撤藩的当口他就被从翰林院调到了兵部任员外郎。他原本是翰林院修撰,是个从六品,现如今成了兵部员外郎,是个从五品,也算连升两级,倒也还不错。无论是从六品的修撰还是从五品的员外郎都是不用上朝的,国家大事依然落不到他头上。
这些大臣们书算是白读了,子曾经曰过: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句话翻译过来很简单,做事说话不慎重缜密就要出事。他们这边还巴巴准备撤藩呢,另一边那三个藩国竟然一起举兵反了!
得到撤藩之信的辽王司徒标立即诛杀了辽国境内所有中央派遣来的官员,联合了齐王司徒横、魏王司徒柏公然反叛,以清君侧之名发动了叛变。司徒标召集了封国内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入伍,聚众二十余万号八十万起兵直奔京城而来。檄文已经发得到处都是,就连江源都看到了。
“辽王标敬问天下:幸教寡人!以靖有贼臣,无功天下,侵夺诸侯地,使吏劾系讯治,以僇辱之为故,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司徒氏骨肉,绝先帝功臣,进任奸宄,诖乱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举兵诛之,谨闻教。敝国虽狭,地方三千里;人虽少,精兵可具八十万。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振弱伐暴,以安司徒氏,社稷之所愿也。敝国虽贫,寡人节衣食之用,积金钱,修兵革,聚谷食,夜以继日,三十余年矣。凡为此,愿诸王勉用之。能斩捕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万户;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千石,五百斤,封五百户;皆为列侯。其以军若城邑降者,卒万人,邑万户,如得大将;人户五千,如得列将;人户三千,如得裨将;人户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佗封赐皆倍军法。愿诸王明以令士大夫,弗敢欺也。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于辽,诸王日夜用之弗能尽。有当赐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遗之。敬以闻。”
论文笔相当不错,不过总共就只有二十来万人硬是称有八十万,果然深得曹孟德赤壁之妙矣。
三王既反,天下动荡,举国震惊!京畿重地驻军足有二十万,但三面环敌,敌人数量是京畿数倍,就算敌军一半以上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可那也叫人啊,哪怕捆在那里让你随便砍也要崩碎刀的,更何况三藩早有反义,对方的兵器军甲比起京畿来恐怕更胜一筹。
群臣一边召集外地的驻军勤王,一边收拢京畿的军队准备迎敌,重中之重是找人前往赵地镇守,若是故赵国有失,那么京师四面环敌,怕是勤王之人还没到,京城已然危矣。说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无论魏王还是齐王都不会放过这个包饺子的时机,必定拼命攻打赵国,谁去守赵国就要冒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那么谁肯冒险呢?或者说能推谁下火坑呢?
冯鳌的目光扫向大皇子司徒旭的方向,他自以为动作隐晦,谁知时任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一眼就看见了。开什么玩笑,大皇子要是死在赵国那勋贵去支持谁啊。王子腾赶忙站出说道:“启奏陛下,三藩势大,仅以京畿兵士之数守卫有余进取不足,今驻守赵国兵力有限,需发动当地百姓协助守城,需择一富有民望之人驻守方可御敌。臣请奏,以睿王殿下为主将,驻守赵国。”
王子腾这招祸水东引使得妙啊,旁边老保龄侯赶忙说道:“臣附议。”
勋贵势力也都纷纷站出附议。楚家魏家本着不是自家皇子就成的思想也站出附议,冯鳌沉吟一番,看到事不可为,但好歹己方也没什么损失,也就默不作声默许了。
皇上想了想,还是说道:“准奏。”
如此本来置身事外与此时无甚关系的睿王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皇上总共只交给他两万人马,让他扼守赵国等待勤王军队。两万人马分别驻守整个赵国绝不可行,必须驻守兵家必争的要地才行。就算只是扼住兵家要地,他这两万人马要对付的是至少二十五万甚至三十多万疯狂扑上的敌人,他要怎么守?!敌人又不是纸糊的,难道皇帝以为他能撒豆成兵吗?
与此同时,江源也收到了他的调令,令他随军参赞军机,天知道需要他这个刚上任的兵部员外郎参赞个鬼的军机要事。看着那纸调令江源只感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恶意……推动这纸调令的兵部右侍郎姜堃乃是贾代善当年的部下,不用说,这背后一定是荣国府出的力。先是借口将自己调入兵部,再将自己插入军队送死,果然是连环套啊。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贾家真是恶心的要死啊!江源咬了咬牙,问着面前的姜堃道:“不知卑职是随何军出发?”
这位右侍郎笑道:“随睿王的军队出发,扼守赵国。”
睿王,睿王竟要出征?!江源暂时咽下这口气,此时更重要的事情是想出方法帮睿王扼守住赵国,其他的事情等到战胜三藩之后在慢慢的算。哼!
事态紧急,第二天就要发兵,当晚江源就带好了行李前往睿王府与睿王讨论领兵事宜。睿王驾下没有几个人,能人少的可怜,知兵的更是只有江源一个,所以当晚的军事会议只有他们表兄弟两个进行。
江源指着地图说明:“两万兵马实在太少,这两万人中,只有八千马军,不足以出战,因此还是要以守城为上。”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两点,“这里是邯郸,这里是东武城。邯郸位置险要,正能扼守魏国之兵,若不能过邯郸,难以进犯京城,若绕过邯郸,一旦从中截断魏国的军队,魏国有首尾难以两顾之险,因此只要守住邯郸,便是扼住魏国的咽喉,魏国就是由百万大军亦不能过。”
“再看这东武城,此城自古便是兵家要地,重中之重,此处比邻齐国,正挡在齐国进攻的必经之路上,理同邯郸,若扼守在此,虽百万而不得过。只要守住邯郸城、东武城这两处,必能阻魏、齐两国之兵,功莫大焉!”
既然躲是躲不过了,那么就要争取最大的好处。江源磨了磨牙,好啊,你们不是逼着睿王和老子我去堵枪眼吗?好,我便要抢下最大的蛋糕,不但抢下蛋糕,还一口都不分给你们!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八千马军,一万两千步军,可能足够?”睿王也是个决断之人,既然必须得做,他也狠得下心。
“征发百姓协助守城,足够了。”江源说道:“当年黄河水灾邯郸灾民甚广,若无殿下开仓放粮,生民几近死绝,因此殿下登高一呼必然云集响应,赢粮而影从,毕可成事。”
“邯郸无恙,那么东武城……”司徒晟皱了皱眉,“东武城不曾遭灾,我在那里没什么人望,如何能守住?”
“殿下,若殿下放心,可将东武城交给臣下,臣自有方法可保东武城不失。”江源目光极其有神,紧紧盯住面前的主公。
“先生,”司徒晟拍了拍江源的手臂,“汝必不负我!”
“哈哈哈哈!”江源大笑,他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臣临时赶着写出来的一些注意事项,殿下参考一下,若遇急切情况,或有犹豫之时,可观里面详情。”咳咳,不过是一些应急预案而已,方便睿王查阅决断。
江源却不知,后世里,那个小册子有了个新名字,叫做锦囊妙计……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犯了个很二的错误,结果因为看错行这种问题把康熙的庙号弄错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