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苑的秦恒忽然走的有些慢,他站在自己的院子外面,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走,进退不得。
忽然,对面的实验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安静的空气里,那道声音就像在心尖上划过一样,荡起阵阵涟漪。
秦恒的目光本来就一直落在实验室的门上,这会儿有人出来,他来不及闪避,和颜如欢四目相对。
颜如欢在病床上太久了,一直没等到秦恒给她送药,所以她披上外套就出来看看。
其实她的伤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只不过秦恒不让她离开,一定要等她完全康复才肯让她走。
颜如欢单手抓着外套,脸色苍白的望着秦恒,两个人就巴巴的站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秦恒先走上前,冷着声音:“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颜如欢愣了一下,他突然靠近的气息让她心尖一阵阵的动荡,向后退了一步,她说:“我困了,想起来还没吃药,不知道该吃哪一种的,所以就出来看看你在哪里。”
秦恒将门推的更开,而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进去,“我不会忘记给你送药的。”
颜如欢坐回到病床后,秦恒转身给她拿药,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本子,他弯腰捡了起来,抬头的时候脸正对着自己的抽屉。
修长的手指在抽屉上顿了一下。
颜如欢吃了药之后,将水杯递回给秦恒。
秦恒一手握着水杯,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这东西,别再还我了。”
秦恒走后,颜如欢还抓着那个木盒,苍白的脸色染了些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木盒,入眼的还是那一支翠绿的簪子。
东苑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屋子里点着暖炉,唐秋山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手臂圈着唐晚的身子,那上边有力的肌肉线条熨烫着唐晚腰肢的肌肤。
两人拥抱了很久,像是久违了彼此可以慰藉的这种温暖。
那一年,唐晚是孤儿,终于在忙里回过神来的唐秋山才想起将她接回来,只因为唐许两家有婚约,唐晚注定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唐秋山从没对唐晚说过,也没告诉她会给她冠以唐姓的理由。
小姑娘初来乍到,也才十岁。
唐秋山有些不记得了,她刚到的那一天是什么天气。
只记得她的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就像夏日里的湖水,平静清澈,却蕴含着真挚的动人的明媚,美好的让人不敢触碰。
起初,他并不理会她,接她回来只是因为唐许两家的交情,至于结婚的事情,唐秋山从来就没有想过。
自己能有多少时间,一眼就能望到头,何苦去想那些自寻烦恼的事情。
然而,他的灰暗单调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被照亮,那样清晰的喜悦萦绕在心尖,从此她就扎根埋进他的血肉里。
她的到来,无疑不是最好的,最珍贵的。
唐晚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他身材其实不算健硕,毒素侵入身体的各个器官,长年累月的折磨,让他的身体显得有些瘦,但还不至于太瘦。
她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比之前还要平稳有力的心跳,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
“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唐晚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以前冲他撒娇的时候,唐秋山听着,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暗夜里的星辰,天崩地裂也改变不了。
忽然,唐秋山抬起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吻了下去,唐晚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闭上眼睛,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唐秋山比她高太多了,她不得不垫着脚尖才能迎合他。
“啊——”
她忽然在他口中闷声呼了一声,唐秋山旋即松开她,让她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手更用力的圈住她的身子,紧张道:“怎么了?”
唐晚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窘迫的回避唐秋山灼热的目光,他那样淡定的一个人,担心成这样,唐晚的脸就更红了。
“我……垫着脚尖,抽,抽筋了。”
唐秋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唐晚的脸更红了,一句话也不再说,挣扎着就要走,可唐秋山抱她抱得紧,耳边他的笑声越来越贴近她的耳朵,在唐晚心猿意马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忽然弯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一抬头就对上他如墨的眸子,他半眯着的样子简直要将她的魂都勾走了,她难为情的躲开视线,提醒他:
“唐先生,秦疯子说了要遵医嘱,别太操劳。”
她有些别扭的动了动,唐秋山垂眸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心动的将她揽的更紧,声线贴着她的耳边,“我自有分寸。”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秋山身上的毒终于完全解开。因为他的康复,唐家那些分支的动乱在江由的帮助下渐渐平复了。
寒冬腊月。
唐晚坐在梳妆台前,正准备拿起乌木梳子,唐秋山却在她身后按住她的手,而后拿起梳子,低着声音说:
“我给你梳。”
已经很久了,距离上次唐秋山给她梳头发的时候还是在偏阁她的房间。
那时候,唐秋山的身体很差,唐晚整天都是提心吊胆,根本就感受不到岁月美好。
到如今,这样的美好,还有很多。
镜子里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