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砚面色平和得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态。
“薛峰?!弄瞎了梁成砚的眼睛你还有脸来蹭饭?”嘲归嘲,班长最疼惜他的小砚砚,所以第一个站起来赶人。
当年实验出了事故,学校给不出结论,只给出了统一的处罚。到底是薛峰干的还是赵子齐干的,没人说得清。事故的发生时间就在复旦研究生毒死室友的事后不久,整个宁大的领导都在担心害怕,害怕舆论将这个事故捅到大众视野里。就像119碎尸案一样,每年都会被人拿出来讨论一番。班主任顶不住上面压力提醒大家谨言慎行,不要毫无证据得在网上传播事实真相。可是大家没有证据也猜得出来,比起隔壁班阳光开朗的赵子齐,凶手八成是孤僻冷傲、没有面子却极要脸面的薛峰。
薛峰和赵子齐是一起被学校开除的,但是不知道薛峰的后台有多硬,说好了开除学籍的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领了毕业证。
薛峰像一个万箭齐发要被戳穿正中的靶子,孤零零得承受着众人审视的视线。大家都在刻意得冷落他,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请他入席。
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肮脏得发臭的过街老鼠。
薛峰挺直腰板,双眼发涩得看着人群中那个最平静的人:“梁成砚,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大家都反感得蹙起眉头,班长则直接阻止梁成砚起身:“别去了,万一他又耍什么阴招呢。这次是赔上你的鼻子还是嘴巴?”
从薛峰进来的那一秒,梁成砚就平静得不像一个当事人,星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儿受过伤害的阴影。
他点了点头,示意紧张得发抖的薛峰:“可以。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先接一下女朋友的电话。”
担心他的同学们表示:“......”他的病源,不是眼睛,是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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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阑将秦晴打趴在地,然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回忆起往昔:“秦晴,是不是从小到大我对你太客气了,以至于你这么看不起我?”
被她坐在屁股下面的秦晴张了张口:“......”竟然没有力气讲话。
秦梦阑用手拍了拍秦晴的脑袋,摆的姿态像极了一个飞仙抚摸她的坐骑,只是力道大了一点点:“有一次你跟张心怡在街上逛街,我往你们身前一站,张心怡吓得掉头就跑。你当时就站在旁边,你就不问问张心怡为什么怕我怕成这样吗?”
没有力气讲话的秦晴表示:“......妈妈,快来救我,秦梦阑坐在我头上放屁。”
秦梦阑很低俗得解释道:“正常人每天都要放十几个屁。没有屁,说明你肠胃不正常。秦晴,你不是吃shi长大的吗?吃个屁算什么啊。”
敲门的人已经换上了力大无穷的舅舅,“哐哐哐”不停歇的敲着门板,脾气暴躁得仿佛要拆了她的家:“秦梦阑,你在里面干什么!有本事出来看我不揍死你个没娘养的。”
外面人骂一句,秦梦阑就踹他女儿一脚,然后欢快得喊话道:“舅舅啊,你歇歇吧,欠人家高利贷居然还有力气揍人。劝你悠着点啊,小心我叫追债的人过来。”
秦可筠顿时反应了过来:“我就说他们怎么找到单位里来的,原来是你告诉他们的。死丫头,你给我滚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打自招的话全都倒了出来,外婆也不是傻的,瞬间惊呆了:“你,你欠了高利贷?我就说你们一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回来,原来是欠了高利贷!可筠啊,你怎么借高利贷呢?你怎么敢借高利贷啊!”
舅舅连忙倒苦水道:“妈,不是高利贷,是四十五万的烂账。转款给我的人认定我贪了他的钱,不知道打哪儿找了道上的人跟我要账。妈,你只要帮我腾出四十五万块就行了。”
外婆的声音气得发抖:“我哪里来的四十五万啊?我一个死老太婆哪里来的四十五万啊?!”
秦梦阑冷冷得在房间里听着,忽然明白了这波追债人是谁派过去的。不是章耀华,就是章耀华的家里人。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跟她有过一节课缘分的章予瑙发了一条长微信:大妹子,听章耀华同志说了当年的事情,我老妈和老妹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老妈老妹脑子有洞看不清楚问题,但是我看得清,问题绝对不是出在你身上。这些年你过得很苦,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过得一点儿也不轻松。这是我们全家的错,我们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试想一下,以你的智慧,如果每年都有五万块打到你账户上,你也不会一直误解我爸爸。我愿意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用各种手段帮你讨回四十五万块。
秦梦阑无比郁闷得看了一眼屁股下的坐骑:呵呵,讨的哪门子债啊,最后还不是讨到自己身上来了。
章予瑙看她没有回复,连忙又发了一个署名为“大妹子你听我说”的红包来。
秦梦阑手贱得点了开来,然后悲催得接收到了新一波感情泛滥的表白:大妹子,很感谢你能理解我。希望以后我们不仅能做名义上的兄妹,还能做真正的兄妹。我已经有一个妹妹叫予珍了,这样吧,以后我叫你“予心”。怎么样?“予心”这个名字衬不衬你?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哥,哥一定收拾得他满地找牙。
不得不说,光凭他这点厚脸皮,长荣化工也能在章予瑙的手上走得更长更久。秦梦阑那一点儿可贵的耐性都被他磨光了,反手包了一个等价的红包回去,署名为:“滚你妈蛋”。
屁股下面的秦晴已经懒得挣扎了,哭啼啼得趴在地上发呆。
门外的争执声也小了很多。不过没过多久,敲门声又在耳畔响起了。这一次,是外婆敲的门。
“梦阑啊,放了秦晴吧。你舅舅只是欠了人家四十五万,不是高利贷。我们抵押房子向银行借款就行,回头让你舅舅慢慢还你。”
慢慢还...
什么叫慢慢还....
直接说让她来还就是了...
吃过那么对亏,尝过那么多苦,为什么外婆就是记不住舅舅一家的尿性呢?
空调明明都已经关掉了,可是秦梦阑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冷意,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意。这股冷意,都影响了她坐在秦晴身上的坐姿。
秦梦阑告诉门外的外婆:“婆婆,我不妨告诉你实话。那个四十五万是章耀华偿还给我妈的钱,七年来,每年五万,是转给我做生活费的。我舅舅用这笔钱送了秦强出国,然后发现钱不够,又跟章耀华要了十万。如果不是我捅了章耀华的财路,章耀华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真相,然后每年给他们一家五万块。这就是我舅舅,知道我过什么日子还能瞒下我生活费的舅舅。”
门外又响起了一片激烈的争执声,但是门外的声音远没有屁股下面秦晴的声音大。
秦梦阑蹙眉道:“秦晴,骂人的应该是我,你嘀咕个什么东西?”
秦晴两手拍地,哭嚎道:“我爸重男轻女,宁愿花钱松秦强出国,都不远花钱让我上个大专!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你们自私的人啊,脑回路是真得清奇。”秦梦阑坐在她身上,屁股都要坐麻了。
过了十分钟,外婆再度敲响了房门。
秦梦阑大约是已经接受了,异常平静道:“婆婆,你说。”
“梦阑啊,这四十五万,你不要跟你舅舅要了。这钱原本是你外公的,如果不是你妈找了章耀华出来顶包,今天也不会出来这笔乱账。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秦彐森吧。”
秦梦阑闭上眼睛,眼泪水就不争气得溢出了眼眶,蔓延了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