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阑张了张嘴,不敢置信道:“你说你给了谁?”
“你舅舅啊,”章耀华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丫头这个反应,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人生:“从2010年开始,每年我都会转账给你舅舅,让他好好得照顾你。对了,去年你舅舅还说要送你去美国留学,多跟我要了十万块。”
生怕秦梦阑觉得他在撒谎,章耀华理了理头绪,愿意给出证据:“钱都是从我私帐上出的,一清二楚。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让厂里的财务整理一下。”
“不用了。”秦梦阑打住了他的话。
这就说得通了,舅舅舅妈的赚得再多,贪得再多,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闲钱让秦强出国。章耀华从10年开始就转生活费给她,七年下来了,再加上舅舅狮子大开口要的那笔十万块,整整四十五万。
整整四十五万哪,一分都没有进过她的口袋。
果然,什么事牵涉到舅舅一家,都会让梦阑觉得恶心。
在她穷得没钱给外婆治病的时候,在她没钱交学费的时候,在她十顿饭有八顿饭是蹭隔壁邻居家的时候,舅舅一家竟然装得毫不知情。
舅舅和妈妈的兄妹感情是要淡到什么地步,舅舅才可以毫无羞愧之心得做出这些事情!
况且,舅舅还不清楚当年的真相,他知道的跟梦阑知道的差不了多少。可是舅舅的脸皮就是比城墙厚,他能跟骗婚骗财、气死外公的仇人要钱!
秦梦阑喘了几口粗气,指着楼梯口,吩咐道:“章耀华,你可以走了。”
章耀华擦了擦自己的手掌,开心得笑道:“丫头,你弄清楚了吗?你不怪我了?”
陈年旧事如今一件件得撕开了他们的面纱。一向自负的秦梦阑竟然悲剧得发现,自己找错了复仇对象。
想到那些个大雪绵绵的深夜,王珊珊躺在床上打呼,罗静躺在床上磨牙,除了张裕还在熬夜看a片,只有她一个人,打着手电筒研究她并不感兴趣的有机化学、高分子化学...
一想到这里,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千辛万苦潜入了pcmp,千方百计找到长荣的漏洞。为了整垮长荣,她干了好多偷鸡摸狗的勾当:偷看质量检测报告,发匿名邮件,和陆希安联手搞事...
甚至,为了能够断掉长荣的排污可能,答应不再跟梁成砚碰面...
秦梦阑看着一身轻松得章耀华,觉得自己的肩膀好沉好沉,沉到她双脚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秦梦阑拖了一张椅子,面容惨淡得坐在了秦彐森的对面,红着眼睛问道:“你当年,真得信了吗?”
秦彐森抬起头来,俊朗的脸上只留了几道青痕,还有一两处肿块。
他张了张嘴,费力得去用他颤抖的声音去解释:“我不相信,我一直没有相信。可是你妈妈坚决不肯跟我去美国。她恨我,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都是恨。”
“呵呵。”秦梦阑发出了一声怪笑,还没想好怎么评价他的解释。
“梦阑,你相信我。如果当年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妈妈担心害怕的是什么,我绝对不会去美国。”秦彐森咬牙道。
秦梦阑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跟她血脉相通的亲生父亲,眼泪水终于止不住,崩溃决堤般涌出了眼眶。
她任由着泪水划过面颊,然后一把擦过,心平气和得跟她这个亲生父亲交谈起来:“小的时候,别的小姑娘都是幻想着怎么找个白马王子,然后怎么让白马王子在他的房产证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秦彐森,秦大教授,你知道我小时候想什么吗?我在想,我要怎么找到那个骗婚骗财、玩弄我妈妈、气死我外公的人渣父亲。找到了之后,我又怎样才能倾吞他的财产,整散他的家庭,让他余生蹲在监狱里反省自己的人生。”
秦彐森的脸色惨淡,如断垣残壁上的灰。原本潇洒倜傥、温文尔雅,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今天我知道真相了。我发现我幻想过的那些事情不是毫无作用,最起码,是有的放矢的。”秦梦阑伸出手指,点了点秦彐森颓丧的肩,笑得有些癫狂:“我会一如既往得像报复章耀华那样报复你,倾吞你的家产,整散你的家庭,让你好好尝尝监狱风云里面的桥段。对了,还有你那个脑子进水的养女秦雪梨。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妈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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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父女俩越说越不对劲,章耀华连忙跑到楼下找人:“哎,赶紧上来一两个人,拦拦他们父女俩。上面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就是后面收尾不知道怎么收啊。”
梁成砚第一个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蹙眉道:“什么收尾?”
章耀华眼睛发光得看了梁成砚一眼,兴奋道:“哟,哟,这不是小梁公子么。”
梁成砚抬了抬眼皮:“有屁快放。”
这要章耀华怎么跟他说......
从头到尾说上一遍,从两小无猜到霸占拥有,从孤苦无依到舅舅屯钱,他是不是要说上几个小时......
两人话音刚落,二楼的阳台上就传出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歇斯底里的恐怖,不是当事人要撕碎别人,就是当事人被人撕碎了。
梁成砚二话不说就冲上了楼,长腿迈步迈得非常的大,几下就蹿到了阳台上。毕弛这个腿短的也赶忙跟上,后面跟着王珊珊罗静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众人齐齐奔到阳台上,看着秦梦阑激动得拽着秦彐森的衣领,好像要带着他一起从二楼跳下去。
毕弛连忙出声阻止道:“梦阑,有话好好说,别喷了我们家院子一地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陈年旧事终于结束了。
☆、尝鲜套餐
二十多年的细心呵护, 因为一个半路杀出的章耀华,变成了二十多年的不闻不问。
谁能想象得到,当年怀着孕的妈妈是怎么过来的?
谁能想象得到,倒在血泊里望着漫天繁星,临死前的妈妈又在想些什么?
秦梦阑凌乱得站在阳台的最边上,微风拂过她红得发烫的脸, 吹出她豆大如珠的眼泪水。她拽着秦彐森的手微微发颤, 眼睛里涨满了因为愤怒而暴突出来的血丝, 冷静和克制像是两件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点点儿得从她的理智中抽离,以至飘散无影。
她要将秦彐森推到楼下,也让他躺在血泊里, 尝一尝绝望一点点覆盖全身的滋味。
时间每过去一秒,秦梦阑的脑海里就涌出一段难堪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