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距离火车站不远,下车结账时,就着车内昏黄的光线,司机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睛肿了点,还用手捂着嘴。
司机正想好心询问,就见她头也不回地匆匆跑向安检处。
“……傻瓜。”
陶禧缓和了些,声音依旧含混不清,江浸夜没听清楚,便问:“什么?”
“我说你不仅是个幼稚鬼!还是个傻瓜!”陶禧冲微微发烫的手机,大喊一声。
这一声引得周围好几个人同时看来。
她顾不上了,急吼吼地跑上通往二楼的扶梯,一刻也不愿多等地想要赶紧回去见他。
陶禧颇具气势地说:“江小夜,你哪都不要走,等我回去!”
“回去?不是,你们不是还有庆功宴吗?”
“我哪有心思吃饭,我现在就在东站,马上要……”
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她走进候车室,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半小时上车,再来一个多钟头的车程,满打满算,足够今晚见到他。
蓄积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陶禧坐在排椅上喝水。
愉悦得心里有只饱食的小猫,嗷呜嗷呜叫着缩在碗边打盹,眯着眼睛,像个毛绒球。
检票进站的时候,陶禧跟着队列缓缓前行,太阳穴却莫名地突突跳了起来。
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边安慰自己,她疾步走入车厢,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等到车门关闭,列车启动。
陶禧随意地看向外面,目光瞿然收紧。
这才明白所谓人的直觉,真是诡异得可怕——车窗玻璃外,被列车员拦下的江浸夜喘着粗气,阴沉沉地注视逐渐提速的列车从眼前驶过。
那张英俊的脸随距离的改变,放大又缩小,直至远去为一个模糊的点。
陶禧站起身,伸长脖子徒劳地往后看。
平复了激动的心跳,她没好气地试了几次重启手机,均以失败告终。
果然是傻瓜。
陶禧靠着座椅,闭上眼。
*
这天晚上陶禧最终没能见到江浸夜。
回家拿丁馥丽的手机拨给他,这才知道,原来江浸夜中午就去a市了,还现场全程观看了陶禧的报告,根本没有什么视频一说。
后来他联系不到陶禧,又没赶上高铁,便被孙蕴巍叫回去一起聚餐。
和陶禧通话的时候,一群人正在酒店房间玩狼人杀。
“明天我接你下班。”江浸夜放轻了声音,似乎还用手拢住嘴,“先不说了,这里气氛很紧张。”
陶禧:“……”
丁馥丽目不转睛地看连续剧,对女儿脸上的郁闷毫无察觉。
换上家居服的陶惟宁下楼,远远地就问:“桃桃,你还记得小骆吗?”
“小骆?”陶禧微怔,在脑海中打捞这个名字,“哦,就是前天爸爸说的,骆馆长的侄子?”
“真的不记得了?他初中的时候,你还帮他补习数学。哎,他那时很崇拜你,一口一个桃桃姐的喊。”
陶禧没有一丁点印象。
满脑子全是“初中数学那么简单居然要补习?那高中怎么办?”
陶惟宁坐在妻子身边,从果篮挑一个苹果,又拿起水果刀削皮,随口聊着:“他今天来家里,提到你,还找我要了你们公司的地址。”
“……哦。”
“这孩子学修复很认真,不像随便玩玩。”
“嗯。”
陶禧心不在焉地应着,渐渐听不清父亲的声音,满脑子都在想明天江浸夜来接她下班。
如上一家公司吉芯,笛铺同样为朝九晚六,但因为上班不打卡,员工们会为了完成当天工作计划而自发加班。
五点半,陶禧做完了事,一边查看文档,一边不停扫视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当备注名为“江小夜”的信息发来,陶禧抓起桌上早已收拾好的双肩包,大步向外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才得空回复:我现在就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