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以后,杨素奇在一次会议之后,把我叫住说:“陶总,等一下。”
我们俩留在了最后,一边闲聊一边朝我的办公室走去。
刘爽给杨素奇泡好茶以后,他才满脸忧虑的说:“有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笔钱追不回来了?没查到根子上?”我问。
“比这个严重。”杨素奇一直看着我说,“其实一周以后就已经抓到了这个高利贷团伙儿,审讯结果今天才出来。”
“怎么了?有人指使的?”我又问。
他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你和你弟是亲生姐弟吗?”
“当然是了,问这个做什么?”我有些不解。
“我怎么感觉不像亲生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脑子也不一样,智商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而且我觉得如果是亲生弟弟,不可能这样坑自己的姐姐。”杨素奇叹气,说了这么一大堆。
我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事了,缓慢问道:“这件事和我弟有关系?”
“那边招认了,是你弟和他们联合做的局,事成以后,他们四六分帐,你弟拿六,他们拿四。现在警察已经从银行找到了转帐证据,钱是转到你弟媳妇的亲妹妹的卡上的。”杨素奇看着我,问,“到了这一步,查,还是不查,都是问题。”
我觉得心脏差一点停跳,沉得要死,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了一样。
“你考虑清楚以后,给我个回话,如果要查下去,他肯定是要进去的,估计判的时间还不会短。如果不查,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压下去。但是,这件事不好办。你想好后果,查与不查,你能接受的最差的后果是什么。”杨素奇叮嘱了我一句,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呼吸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从小到大,我把这个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致,他想要什么我省着零花钱给他买,出国以后,我每年拿到奖学金都会给他买东西寄回去。甚至到了他成年,他工作,他结婚……他人生的每一个重大事件,我都给包了足足的红包。
如今,他却用这个来报答我?
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提款机吗?
现在,他居然为了骗我的钱,连老爸的身体都不在乎了,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杨素奇走后,我抱着脑袋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查下去,要不要毁了他的一辈子。我如果继续查,老爸老妈会不会气到住院?如果不查,他自以为聪明,把这些钱挥霍了以后,会不会再想其它的办法来算计我?
这是什么弟弟?!
这分明就是仇敌!
我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苦逼呢,公司好容易顺了,家里又出事。甚至有时候,两头一起出事,我夹在中间像被挤扁的奶油一样。
什么下班的我都不知道,等我从自己苦逼的世界里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豆包今天又去和司建连参加了什么亲子活动,我也乐得清闲。想了一下,仿佛无处可去。
拎着包出了公司大门,站在车旁边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给乔吉安打了电话。
“美妞儿,今天晚上能不能陪陪我?”我问。
“没问题啊,我去接你。”她在电话里答得很爽快。
“别去那么吵的地方,我想静静了。”我说。
“放心,我把静静给你带过去。”她笑嘻嘻的说。
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她,过了不到四十分钟,她就过来了。穿着依然像个小妖精,手里拿着一把保时捷的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走,姐带你开跑车去?”
“干嘛?”我问。
“不是心情郁闷嘛。”她双手撑在桌子上,脸凑了这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带你散心去,保证不吵,而且都是私密空间。”
我看她故意卖关子,也来了兴致,拉住她的手站起来说:“好,今天就由你安排了,不过有一条,我不要牛郎。”
“放心,我也早就脱离了那种低级趣味儿了。”乔吉安拉着我从咖啡厅走出去。
在这一刻,手被她牵着,我居然很感动。
我和她多年不见,重见以后不仅没什么生分的感觉,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往来,但在对方陷入困境时,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或陪伴,或帮助。
忽然间,我觉得同性比异性好多了。同性在一起才是真爱,异性就他妈是为了传宗接代。
乔吉安把我拉上她的跑车,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不过速度刚提上来就上了主路,车子一多,不得不慢下来。
她是个不惜命的,车子在车流当中鱼一样钻来钻去,很快就到了高架桥上。我看了一下路标,知道她要开往郊区,问道:“去度假村?”
“差不多吧,啥都别管,等一下就管尖叫就行了。”乔吉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