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昊难得脸上出现失落,抚摸手上的木盒,迟迟不打开。
北堂昊真的没想北堂未泱死的。他本想反正那颗心对北堂未泱无用,但是却可以拿来治嫣妃的顽疾,毕竟嫣妃现在还不能死。
嫣妃手上有拓跋家族家传的虎符,手上掌管天下三分之二的军马。
北堂昊花尽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清除安陵家族的党羽,把皇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拓跋家族人才凋零,拓跋烈大将军身下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长女拓跋嫣儿自小便爱慕他,北堂昊毫不客气的在13岁那年迎娶拓跋嫣儿,当时拓跋烈很明白如果和皇家联姻,避不了被吞并的命运,不过念在还有小儿子拓跋濬可以掌权,长女拓跋嫣儿又非北堂昊不嫁,权衡一番之后就同意他和拓跋嫣儿的婚事。婚后北堂昊对拓跋嫣儿极赋荣宠,前后鹣鲽情深,拓跋烈之前害怕他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才娶拓跋嫣儿,看到这些才放下心,开始辅佐他。
过了五年,拓跋烈的夫人过世,两人甚为恩爱,如今失去一方,拓跋烈极度哀怮,一日白头,炎麒大陆平均年龄均在两百岁以上,基本一百六十岁以后身体会慢慢的衰老,有特殊修为的不算,想拓跋烈才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之际,就蓝颜白发。
心莫大于心死,不久拓跋烈的身体也逐渐不佳,迫切的想要小儿子拓跋濬接替将军位和虎符,不料拓跋濬居然因为和萱宁公主相恋,听闻傲帝准备将萱宁公主到边国和亲,一慌干下了滔天大罪——携公主私奔!
傲帝大怒,下旨在整个炎麒大陆通缉二人,并废除萱宁公主皇室身份和拓跋濬永贬为庶人,严令如缉拿到二人,立刻送入禁塔,终身不得出塔!拓跋烈吓得当场中风,全身瘫痪,才几天就被太医诊断不久于人世。傲帝让太子妃拓跋嫣儿回将军府,陪她父亲最后的时日。
拓跋烈遗留之际,不得已将虎符交托在长女手上,算是给长女拓跋嫣儿在将来北堂昊另结新欢时,有可以做筹码的东西。谁都知道帝皇多薄幸,现在风华正盛还好,它日人老珠黄,在那满是阴谋的宫廷,保不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能留下。
“万不可将…虎符给予…太子……否则……否……”拓跋烈没说完最后的遗言就逝世了。拓跋嫣儿悲痛欲绝,三日后才回宫中。后面北堂昊对拓跋嫣儿就更加的宠爱。
好不容易,拓跋嫣儿爱他入骨,准备把虎符给他时,顽疾发作,这个时候北堂昊怎么可能让她死,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北堂昊知道其实他并不厌恶那个女儿的儿子。最初他是讨厌北堂未泱,到后来看北堂未泱全心为他付出,不惜雌伏他人身下,他是感动的,不过有次在宫道上凑巧看见北堂未泱激情过后,刚回宫的模样,长期隐藏心绪的心,那一刻猛地布上怒容!
北堂昊一直不能忘记北堂未泱那天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扬,眼波一阵魅意,为北堂未泱那平凡的姿色增色不少,看惯美人的眼里别有一番风情。怪不得啊,以北堂未泱那副尊荣还有这么多外臣抢着压在身下,放肆蹂躏!
北堂未泱五官平凡得不像皇室的孩子,不会丑,可是在盛产俊男美女的皇宫,他的外貌的确没有一点特色,简直是过眼即忘,看来北堂未泱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北堂昊恼怒的想。
直到后来北堂昊得知他是殁族后裔,北堂昊就更加肆无忌怠,毫不犹豫的挖走北堂未泱的心,出殿门他吩咐太监马上去传召一个太医为北堂未泱诊治。本打算在这之后就放北堂未泱和他的宫女离开,没想到太监回报北堂未泱已经死了,北堂昊的心忽地停了一拍。
“皇上,这个十五王爷身旁的木盒,奴才拾来了,可要处理掉?”太监迟疑的说。
“给朕吧。退下。”
“诺。”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北堂昊的心很闷,好像失去了个很重要的东西,透不过气来。
北堂昊抓住胸口,气息急促。
北堂昊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北堂未泱的面前从不以‘朕’自称;没有发现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的走到北堂未泱的殿外徘徊;没有发现那个他认为可有可无的‘皇弟’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错了么?北堂未泱……真的死了?他不是殁族后裔么?怎么会死了呢?北堂昊不相信!
北堂未泱望着北堂昊一直抚摸木盒,神情飘远到有点癫狂,猛地把木盒放在御台,发疯似的跑出去。北堂未泱尾随在后,他想看看北堂昊怎么了,北堂昊那表情他没有见过,怎么说呢,就好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发狂的想找回。
是龙璃宫,皇帝专门传见大臣的地方,也是他死的地方。北堂昊来这里做什么?
北堂昊身体晃了下,心如刀绞。
殿里早已没有北堂未泱的遗体,只有一滩血迹。北堂昊游移的走到血迹旁,脚下如同有千吨的铁石般。
北堂未泱呢?怎么没有?没有他的旨意谁敢把堂堂王爷搬走?即使是地位低微的王爷!难不成北堂未泱其实没有死?那个太监看错了?北堂昊欣喜的抓住殿外一个太监:“十五王爷呢?不是说他死了么?尸体呢!?”北堂昊急切的质问道。
被抓住领子的太监哆嗦的说:“回…回陛下,刚刚有个宫女领走了,好像说什么……十五王爷身有顽疾,会传染的,所以要去火……火……火焚……”
火焚!北堂昊顿时目眦尽裂,怒吼道:“在…哪里?说!”
火焚……和北堂未泱猜测的一样,那些人不会让过他,全尸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把他挫骨扬灰不足以雪恨,这个北堂未泱还是可以理解的,反观北堂昊很不对劲啊。
北堂昊不是一直对他没有好感,不管他死活么?怎么如今……北堂未泱不懂。是不是说其实北堂昊没想的那样对他一点都不在乎?
北堂昊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太监说的地点,到目的地的时候只有已经一大把已经熄灭只隐约闪着火星的柴堆,什么所谓的宫女根本就没看到。
北堂未泱不可置信的看到北堂昊踉跄的走过去,用力撕下衮龙袍下摆,放在地上,然后赤手探进还泛着火星的柴堆,一把一把的把夹杂柴灰的尘土放在地板上摊着的衮龙袍下摆那,手被火星烫到,起了很多泡泡,遍布疮痍不知道痛楚的继续探进柴堆,一把一把的捧起尘灰,不知疲倦的重复这动作。
北堂未泱发现他好像没有这么恨北堂昊了。北堂昊其实是喜欢他的吧?
北堂昊用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好了,撕烂的衮龙袍的下摆那里装满了灰白灰白中参杂一点黑色的尘土。因为长期间的蹲着,北堂昊起身时姿势有些僵硬,把那堆尘土牢牢抱在怀中。
张烙惊讶的看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皇上,一身狼狈的回到寝宫。
“拿个最好的骨灰坛来。”北堂昊的声音低不可闻,不过张烙还是听到了。服侍过两代帝皇,张烙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北堂未泱看到北堂昊把他的骨灰尽数装在精制的青花瓷里,把它放在床榻里的暗格里。
你不是爱我么?日日陪伴在我身侧的话,会高兴吧?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未泱。真是可笑,北堂昊时至今日才发现他有多想换他一声‘未泱’,只是没有机会了吧?
一朝红颜逝,不足忆往昔。
北堂昊左眼留下一滴泪珠。
☆、躺在雪地上的北堂未泱
北堂傲越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批完奏折到深夜还不想就寝,略微烦闷,屏退了众人,四处走走,突然雪落得很大,他没有了继续闲逛的想法。出来的时候连个外披都没有带,习惯张烙在身边也不是件好事啊。转身,眼尾似乎看到前方的雪地上有很大一堆的雪堆,雪堆外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有人?平时的北堂傲越是不会过去的,今天一反常态,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拨开雪堆。那是个沾满雪的人儿,不大,孱弱的倒在哪里,一动不动。本就苍白的小脸泛满紫色,身体不自主的颤栗说明他还有呼吸。
北堂未泱?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晕倒在这雪地了?如果他没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死吧?北堂傲越眉头一皱。他可不想他这么快就死,他还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