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为了保证弄够弄清日记上的每一处内容,这里我将换用第三人称来给大家还原一下这本日记上记载的事情。事实上,这本日记上记载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有些恍惚,仿佛在看一本志怪小说,可是却又不得不相信里面的说法。尽管爷爷的说法会有夸大的嫌疑,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无聊到编出一个漫长的故事来娱乐别人。

那个时候的邓涛年纪不大,大约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民国年间,军阀混乱,正是四处交战的时节,各处地方百姓均不太平。年轻气盛的邓涛,却是做了一份在当时相当有前途的一份工作——山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话一点都不空虚,尤其是在战乱的时期,人人自危,更是只要能够吃饱喝足就算是菩萨保佑了。只是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却是混迹在陕西渭河附近,可能你会问:穷乡僻壤的,怎么往西北在跑?

其实以前就说过,穷山恶水也有养人的办法。更何况陕西曾经是多朝古都,墓葬无数,很多人就以此发家,谋生糊口,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只是我的爷爷当年却没有进入这口行当,他自知没有这能力,也不往那上面下功夫,反倒是直接跟了别人一起投奔了当时落山为王的一伙山贼。

渭河平原和盆地地处关中要塞,西起宝鸡,东至潼关,南接秦岭,北到黄土高原,号称八百里秦川。关中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十分适宜耕种,这里久而久之也就发展成了重要的交通中心。只可惜民国时期战乱四起,农民往往辛辛苦苦耕种一年却颗粒无收,老老实实的当个良民实在不是什么好生路,所以才有了那么多青年壮力投了军阀而去。

那个时期,有枪你就是爷,完全不会听从上面的什么号令,军阀割据,混战无数,大量的人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邓涛当年就是从家里逃荒出来,刚好在陕西境内碰见一老乡,被他劝说合计,投奔了当时占着秦岭一座山头的小山贼头子。

山贼山贼,什么叫山贼?无非就是占山为王,种树设卡拦路打劫人钱财的一路悍匪。这样的悍匪在当时的关中地区是非常猖獗,专门打劫路途经过的过往商旅,路人游客,心情好了只拿了你财物便回山修养,心情不好绑到山寨里勒索绑票拿了钱还直接给你撕票。

邓涛加入这山寨不久,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更是连一把汉阳造都分不到手里,他只能眼红的看着别人手里宝贝似的铁疙瘩流口水。当时他的想法也算简单,好好干,混出头,拿把枪赚到钱回家取个漂亮媳妇。

这伙山贼一共二十来人,人数不多,装备却勉强过得去,大约十多把汉阳造,其中的几个头子更是人手一把王八盒子,这在当时的情况下依赖熟知的地形已经是一股不错的战力,靠着打劫过往行人,山林野地里打些野味勉强能够度日。

山寨大头领名叫黄天豹,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据说曾经是在江苏军阀头子齐燮元手下当过兵。至于为何会沦落到这里落草当了山贼,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因为抗命当了逃兵,偷了枪逃跑至此;也有人说是被他同乡暗算,诬陷贪了军饷,只得落草为寇。当然这些统统只是其他山贼聊天打屁时说出的闲话,当不得真,唯一让邓涛印象深刻地,却是黄天豹脸上那一条从左边眉毛斜向下滑至下巴的大刀疤,看上去端得是吓人无比,一眼看去就让黄天豹此人蒙上了一股煞气,他也因此落下了一个外号黄刀疤。

黄刀疤最早是跟令外一人落难至此,这却是确信无疑,不过好歹两人手里有着现成的军火,这可是比当时的袁大头还要有说服力的不少,就凭借他当时手里的这点东西,也算是东拉西扯,组齐了一只闲散的贼兵队,在这山上安顿下来。邓涛的那位同乡刚好是认识这山上的一位说的上话的小头子,也因此被拉进了团伙。

日记本的开头,是发生在他加入这伙山贼不到两个月的一天。那天正是盛夏,邓涛躺在大树的阴凉下喘着粗气,抱怨着这狗日的天气,却不想突然听到了几声奇怪的鸟叫。

“叽咕叽咕,咕咕咕。”他马上翻身而起,轻轻一跃,提着一把长约一尺的柴刀便蹦跶着下了大树。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是欢呼雀跃,激动的不行,因为黄刀疤前几天就曾经说过,如果再碰见过往的肥羊的,就留下一只让他写下投名状。

什么是投民状?就是确保你是忠忠心心加入我山贼的东西,手上没动过刀,没碰过血的人不牢靠,必须要杀过人才能够算是山贼内部的一员。不然,连枪都没得发,只能领到一把小小短刀。

而黄刀疤要的投名状,就是你亲手割下的一颗项上人头。

只有在他面前杀过人,黄刀疤才能相信你,分给你一把做梦都想要的汉阳造,这也就是邓涛为何如此激动的原因了。只是这激动之中,多少带有几分恐惧,他本来只是落难逃荒至此,却从没有亲手杀过一人,此时竟然要面对面取下一个人的首级,如何不让他心慌。

但是他却没得选择,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不杀人,只能被别人所杀

刚刚那几声奇怪的鸟叫,其实却是山贼们早就商量好的约定信号,意思就是有买卖上头,准备集合动手干之了

邓涛拖着短刀飞奔了大约半里路,终于是赶到了约定好的集合地点,一个巨大的石榴树下。此刻石榴早已结果,却没成熟,绿油油的挂在大树上,颜色比那叶子却还是要翠绿上几分。

他赶到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潜伏在了那里,还欲再往前跑上两步望着地下看个究竟,却被趴在地上的一人抬腿就是一脚踹到:“趴下别动,给老子安安静静的待着,看看再说”

踹倒邓涛的,正是黄刀疤,他的那条刀疤早就结痂掉落,只留下明显的紫红色肉片证明着曾经的往事,他一发话,所有人都是不再说话,匍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不远处山道上的几个黑点。

邓涛却是摔得不轻,只是他没有抱怨,只能拍了拍脸上的飞灰,慢慢的往前挪了两步。

山道上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邓涛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发现这三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大家都知道这一带山贼众多,往往都是逼不得已才从这经过,行色匆匆,从不过做停留。可是看见这三个人的样子,却是让人心中实在疑惑,他们不仅不快步离开,竟然走的比散步还慢,也不知道是在干些什么。

“大鹏,你眼力最好,你给老子看看,那几个人在干嘛,怎么慢吞吞的,莫非是外地人不小心闯到了这里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黄刀疤此刻发问的是一个瘦小的矮个汉子,脸型消瘦,下巴尖细,天生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他的眼睛黑黝黝的颇为有神,此刻正不停地打着圈圈转着,似乎在看些什么。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汉子,名字却叫做大鹏,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不过邓涛却是知道,大鹏的眼力却是极好,数千米外都能够分辨出人手上拿着的东西。只是他也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什么东西,一旦靠近了他,他反倒是看不清那个东西了。

其实这个人在现代就是一种常见的眼科病,就是所谓的远视眼,看远处的东西异常清晰,但是一旦到了近处却又模糊不清了。此刻,远视眼的大鹏却发挥了他这不完美的能力的长处,盯着那几人打量了半天:“三个人,没有看见武器,其中一个人手里提领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不像是赶路的商人,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黄刀疤听到这里,双眼精光一亮,小声吼道:“胆子不小啊,敢来老子的地盘找东西。从来都是老子抢人家东西,都没有别人抢我东西的,也不问问老子手里的枪答应不答应”

邓涛却是心中暗自鄙夷了一声,黄刀疤之所以敢这么硬气,还不是因为这边自己人多,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收到信号赶来的兄弟就有十多个之多,人数上稳占了优势,再加上那三人似乎都没有带什么武器,怕真的是有来无回了。就是不知道这三人身上到底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如果没有能够让黄刀疤满意,怕是死了都留不下全尸啊。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只能悄悄地默念了一句:“您几个死了可别来怪我,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远处的三人渐渐走近,十多人却也是屏住了呼吸不再言语,只等黄刀疤一声令下,就是一齐从树上跳下,把这三人团团围住,到时候是杀是剐,那就得看黄刀疤的个人心情了。

邓涛此时也逐渐看清了三人的样貌,三人均是黑衣黑裤,腰间缠着一抹红腰带,领头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握着一块黄铜色的器具,走路也不看道,反倒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中的那块黄铜色物件之上。

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两外两位青年,俱是二十多岁的青葱少年,他们却是不停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邓涛心里泛起一股难受,刚才还在为能够拿到枪而激动的心情顿时当然无存,他只是一个逃荒青年,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刻见了这三位与自己年纪相仿,不懂世事的少年,确实不忍心再看到他们被黄刀疤一伙人围着屠戮了。

只是剧情仍旧会接着黄刀疤的想法演下去,而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黄刀疤的目光一直都顶在领头的那个少年身上,准确的说,是那块黄铜色的小镜子一样的东西身上,直觉告诉所有人,那是个好东西,而且,说不定是什么更好的东西的钥匙。

黄刀疤的眼睛里的精光却是越来越亮,就在三人正好走到他们埋藏的这棵石榴树下的时候,再也按耐不住,大吼一声跳了出去。

“三个年轻后辈,不懂规矩到处乱跑,都给老子乖乖的把东西留下吧”

黄刀疤大喝一声,身后的十数位小弟俱是跟上,手里的短刀枪支已经亮出,直直的对准了那三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

邓涛的心里,此刻猛然间收缩了一下。

黄河鬼沼【三】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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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邓涛第一次亲自加入山贼的打劫行列,面对的过路人,却是三个跟他一样年轻的少年,这让他的心里有些颇为难受,干脆不再言语,只是愣愣的盯着那个领头的少年发呆,眼里竟是担忧之色。

黄刀疤却是满脸兴奋:“大爷今日心情不错,看你们三个小娃不懂规矩,也就不留你们性命在此了。不过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可是必须得交出来,不然的话,也就别怪我伤了几位小娃性命了。”

听得黄刀疤如此说来,邓涛的心情却是好受了不少,虽然恐怕又没机会拿到那个什么投名状然后领枪了,不过他总是不想看到那三位少年无辜受戮。至此,他也是呼出一口气,只是他也知道,黄刀疤一向喜怒无常,此刻说的话又怎能当真,得到了赎金还撕了票的事情干的也是不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信用可言。

想到这里,他却是着急的看了领头的那个少年一眼,想从眼神里透露出他表达出的信息:“快走,越远越好。”

只是那领头的少年似乎并未慌张,这倒是让所有人都心中轻微的注意了一下。按照道理来说,正常人一旦被这么多人用枪指着,且不说吓得屁滚尿流,大多数人就是脸色发白,站立不稳了。可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好像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的打量了周围的这些山贼一眼,然后拱了拱手。

“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们兄弟三人也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冒犯了您这片地实属不应该,我们马上就离开。”他的话未说完,身后的另外一位少年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刚要打断他的话语,就被领头少年觉察到了,他摆摆手,示意身后的那位少年不要说话。

黄刀疤也是愣了愣,看见面前的少年竟然如此沉着,也不禁脑子要多转几圈了。

这少年,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