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你娘是个妖孽, 你也是!这些妖物分明来自于封妖大阵!寅洲南氏看顾大阵监守自盗, 果然心在异族!”
诸州之中,寅洲与妖族的关系最为微妙, 尤其是南芳主, 母亲为妖族王脉, 体内流着一半重明鸟的血,一些保守的老派修士总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六御上师便是其中之一。
南颜怒道:“所以道生天是承认谋害南芳主了?”
六御上师道:“自己勾结妖族,休得攀诬吾道生天,老夫这就拿你回去以正纲纪!”
南颜这边厢还没动,殷琊先叉着腰骂开了:“攀诬?好一朵发了霉的盛世老橘子皮啊, 张口闭口勾结勾结,勾你师祖爷爷呢?一把年纪了半截入土还不安分, 送你一句妈卖批,祝你身体健康一门上下五千年坟头爆炸不送。”
六御上师活了快一千岁, 还从没被人当面这般骂过, 当即气血上头, 暴怒道:“竖子敢尔!周天行吟·终阵, 落!”
他纵因之前在悬空山鏖战受创, 亦是化神第三衰的修为, 剑阵一催,整片小天地间一片杀伐之气, 弥天盖地的剑影朝着海中的巨龟头压下。
那巨龟同感剑气凌人, 微微扬起上半身, 宛如一座海上巨堡般浮出海面,张开大口朝着六御上师及其身后众人一声低啸。
“吼——”
龟类的妖族防御力当世无匹,剑气临身一刹,紫色的龟甲虚影蓦然浮现,随后剑雨如蝗,不断在龟甲虚影外激荡出涟漪,但始终攻不破防御。
“这不是寻常龟类,这是个、是个小须弥鼋!”
妖族最古老、最强大的王脉被尊称为祖灵,须弥鼋便是如今妖族的祖灵,其一族存世不多,但俱都体型庞大,小的如岛屿,大的比拟部洲,战时也曾作为妖族承载重兵的移动堡垒。
褚宁等亥洲诸人惊得不断后退:“能驭使须弥鼋……你是哪一支妖族?”
不止他们所在的须弥鼋,身后的海下也不断出现一些庞大的阴影,妖气结成一片片暗紫色的雾气,无数妖鱼探出海面,让六御上师目露凝重之色。
“看来你是妖国的王脉,不过妖国尚在封妖大阵中,凭这些外界的妖族残部,安敢与吾道生天争辉?”
殷琊的眼瞳里隐约泛出紫色的妖光,道:“以前是如此没错,可我刚从封妖大阵而来,好像是你们道生天出了什么事,阵眼封妖山灵力大减,使得封妖山出现了一线裂口,这小须弥鼋就是趁大阵动荡随我逃出来的。”
“上师,这如何是好?!”
亥洲的队伍大乱,六御上师道:“褚少主,你且回道生天通知宗内之人妖族叛乱,老夫会暂时封锁此地。”
……意思就是要单挑了?
南颜看孟盈跟着亥洲之人忙不迭地离开,料她别有应对之法,再看向那六御上师。
“老夫对付尔等妖孽,一人足矣!”那六御上师扬手指天,道,“衙泉川!现!”
殷琊眯起眼道:“原来你亦是九狱狱主。”
“老夫三百余年前在申洲获得衙泉川,掌控之精熟,不在原狱主之下!今日就以衙泉川收尔等妖孽魂魄!”
苍空之上鬼云凝聚,衙泉者,衙正典祠,是以现身的均是一些面目威严的人形鬼物,铡刀林立,随着六御上师一声断喝,被斩杀的第一波妖鱼里,魂魄竟直接被吸入衙泉川里,同时六御上师好似得到了些许鬼力滋养,原本伤重的身形挺得笔直了些。
南颜终于明白了可怕在何处,有九狱之主在场的战场不能死人,死了之后便会被吸收魂魄,转化为衙泉川的强大助力。
南颜沉声道:“二哥,此人足有第三衰修为,可与一洲之主媲美,你可有应对之策?”
殷琊:“无妨。”
南颜:“……”
南颜:“话虽如此,你能不能别往我身后躲?”
殷琊好似忽然见像做贼一样缩在南颜身后,闭着眼睛一脸嫌恶地画下一个鬼画符,那鬼画符朝天飞去,登时化作一片云涡。
与那衙泉川相对,幽泉川也一样出现在天际。
“原来你才是幽泉川之主!那……那他和妖族?你们?!”六御上师心绪大乱,他晓得嵇炀的能耐,若非同幽泉川关系极为密切,怎有可能驾驭幽泉川的鬼潮镇压道生天。
他竟当真有本事把妖族也牵扯进来!
“不自量力,敢扰我道生天千年大业,老夫今日便夺回幽泉川!”
……
“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远离战圈百里外,褚宁仍能看到天穹中鬼气席卷,心神骇然不已,怕引起注意,连忙命人将蛟马车降落在地,差人去道生天汇报情况,片刻后,远方疾驰而来一名亥洲修士。
“少主。”那修士团团作揖道,“道生天目下也是乱成一团,恐怕暂时无法顾及妖族之事。”
褚宁诧异道:“怎么可能?不是说玄宰回来了吗,世上还有玄宰解决不了的事?”
“玄宰他……”那亥洲修士为难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孟盈,道,“寅洲如今的主人逸谷先生,和辰洲龙主……好像是怀疑南芳主被道生天所杀,和玄宰动上手了。”
“啊?!”
那修士脸色惨白道:“那落下的悬空山都被打碎了,道生天的长老不准外人窥探,我们根本就不敢靠近……”
褚宁神色变幻了一阵,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眼睛利刃似似的射向孟盈。
“盈儿,你辰洲为何敢忤逆玄宰?”
孟盈垂眸道:“我不知。”
褚宁回想起六御上师所言,逼问道:“你当真不知?还是……你根本就不是敖氏的女儿!”
孟盈道:“夫君何出此言?”
褚宁身侧的侍妾暂且定下神,见此情景,怯怯道:“夫主,那六御老前辈说敖氏都有什么蛟龙护身秘术,怎么主母就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