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有些愕然:“你……”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对这个外甥女,曾是她最看不起,也不愿接触的人;那般嚣张无理得让人想退避三舍,那比得起京城里那些温婉、而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处得舒心?
而今,眼前的人。
虽然没了那样的嚣张跋扈,就连语气态度也分外温顺好说话的样子。但稍加以接触,却又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比起以前更让人不想接触,没了了厌恶和看不起,却多了畏惧和看不透。
就在氛围有些沉滞时。
屋棚的破烂布帘子,突然被人有些吃力的从里面撩起来。谢三太爷拐着拐杖站在那里,苍老的神情略有些不悦的说道:“行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闹的?”
看似无差别的责骂。但那种不悦话语,更像是在单独针对地上浑身湿辘辘的谢云莺而说。
谢云莺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脸色变了变,带着不敢言露于表,但却分明再也压抑不停的怨恨 ,死死盯着桐笙,而口中还得委屈的应了声“是”。她不怕性情懦弱的母亲,也不怕性格强势的父亲,但就是对这位病得要死不死的三叔公畏惧得很。
谢三太爷听了,才“嗯”了一声。遂看向桐笙语气极其缓慢的说:“你要见我,那就跟我来吧。”
说罢,魏颤颤的转身,杵着拐杖往里走去。
桐笙远远的跟在后面,很快来到当初那间还算通风的房间里。
谢三太爷没有回到床沿边坐下,而是缓慢的走到旁边打开一扇小门;更多的光线透射进来,外面是片不大不小的平台,种着些小棵的松柏和简单的花草。松柏花草的树荫下,放着一把修补过的陈旧的太师椅。
谢三太爷慢慢的走到树下,放了下拐杖……在太师椅上慢慢的坐下来后,才看向跟出来的桐笙。
对方似乎有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
没有半点对待长辈的拘束和敬重;同样,也没有半点对长辈的无礼和不敬。
这让谢三太爷的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她的什么错处。从短暂的再次相处看来,她平日里的待人处事因该都是如此。而且,这种平静淡然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能有……她在清台山里,究竟遇见了什么人,有了什么际遇?
他心底实在是好奇而疑虑的看了片刻后,只得无果的叹息般摇摇头,问:“你说有要事见我,是何要事?”
桐笙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素素之前曾经说过,想要做点什么……如今得知,清州城黄、邓两家运送的私盐商船将至;素素,对那批私盐很感兴趣。无奈人力有限,是而前来寻求帮助。”
“……”谢三太爷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又听到什么惊人这言的准备,可当 真正听到桐笙开口后,还是听得目瞪口呆起来。欲夺私盐,这简直是胆大包天,不是无脑就是不要命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算是个成年人对他说,他都不一定会相信;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家,但不知为何,当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张极其认真而镇定自若的脸后,他不知不觉的,就将心底的轻视和荒谬感放下。
那种风轻云淡的认真和镇定。
那种无形中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势在必行的决心。
“你,”谢三太爷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也有些沙哑,让他不得不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后,才继续盯着桐笙开口问:“你……你如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你,可又知道,刚刚说的事情,后果将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