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盛妈妈窥着时机朝盛连啰嗦了起来:“你都大学毕业了,也该找个对象了吧?不能只顾着上班不考虑个人问题啊。”
盛连有点尴尬,拒绝道:“我实习期要一年的,现在谈恋爱太分心了吧?”
盛妈妈:“谈恋爱分什么心?早年不都是先成家再立业吗,也没看那些成家早的分什么心啊。”
盛连埋头继续整理东西,没搭话。
盛妈妈追过去,围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恋爱谈个两年,相互了解清楚,然后早点定下来,也让你爸妈奶奶安心。”
盛连无语抬头:“妈,真的不急啊。”
盛妈妈见盛连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跺脚当场飙起了嗓子:“妈的!老娘接受你出柜,你现在倒是告诉老娘你不要谈恋爱了!你不会是为了躲相亲故意和我们说你喜欢男人的吧?”
盛妈妈这嗓子飙起来有如音响贴着耳膜,直嚷得盛连当场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没错,盛连半年前出柜了。
他也是十分聪明,出柜先找老家的奶奶,盛家奶奶连孙子是包菜这事儿都平静的接受了,别说喜欢男人,喜欢另外一只包菜她都能拍巴掌鼓掌。
盛家奶奶亲自通知了儿子儿媳,也就是盛连的爸妈,威严的摆着老太太的谱告诉他们:“我孙子不喜欢女孩子,你们不要瞎哔哔,要哔哔的到我面前来哔哔,把我哔哔进了棺材你们再去找你们儿子哔哔。”
盛爸盛妈震惊了,以为老太太得了失心疯,还打算一个担架送去医院看看神经科和脑科,直到盛连坦白从宽的表示一切都是真的。
出柜期间盛家闹得一锅粥暂且不表,总而言之,在盛连的坚持和盛奶奶的保驾护航之下,盛连成功出柜,盛家父母到底还是疼爱儿子,既没有打骂说出难听的话,更没有把儿子赶出家门,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盛连现在发现不太对。
他原本觉得自己既然都出柜了,那传说中“毕业相亲”“相亲结婚”应该差不多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结果现在他老妈这又是什么意思?
盛家妈妈吼了一嗓子,见儿子一脸懵逼的表情,又立刻换上慈母的微笑,拉着儿子道:“你看啊,都是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别管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恋爱总要谈吧?男孩儿呢是结不了婚,不过你看人资本主义国家不都通过同性恋法了吗,大不了你们以后移民过去好了,妈妈到时候就把那两栋楼卖了,给你们在国外买绿卡买房子买车。”
盛连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没吭声,心里却想,晚了,9处是禁止移民的,要移也只能幽冥界,他总不能以后带着恋人定居幽冥,然后让他妈在这边烧纸钱给他们用吧。
盛连表情略有尴尬,看在盛妈妈眼中却是一万个拒绝,这下又触了为人母的逆鳞,当场又变脸怒道:“你个臭小子出柜其实就是为了躲相亲吧!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当个gay就不用相亲!在我们盛家,在你老娘这边,别管你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还是喜欢一头猪,只要你还是我儿子,你就得去相亲,喜欢男人相男人!喜欢猪就给我去相猪!”
盛连:“……”妈,你儿子真的没有办法喜欢猪,因为不想被拱成烂包菜。
眼看着盛妈妈越来越气,盛爸爸及时出现把老婆给拉走了。
又叹气道:“儿子才毕业多久,工作都没半个月,你心急也好歹等等啊。”
盛妈妈愁眉不展:“你懂什么!就上次我陪着去买墓的那个陈姐,人家家里侄子也是gay,家里人就是当年没逼着去相亲,想在都35了还打着光棍呢。”
盛妈妈陷入了每个当妈的都有的子女相亲焦虑症中,唉声叹气了半个晚上,临睡之前,忽然福至心灵地发了一条分组的朋友圈——
“家有22岁单身gay儿子一只,长得帅工作棒脾气好,朋友圈有没有谁家有适龄的男孩子啊,我这个当妈的没有要求的,别比我儿子矮就行了。ps,照片就是我儿子。”
文字下配盛连的照片,穿着白衬衫站在喷泉前,很帅很阳光。
——
盛连本来不急着搬家,这下被老妈一催,忙不叠收拾细软逃路,次日晚上以加班为由没有回家吃晚饭,过了十点又说时间太晚暂住别墅。
他挑了楼梯右手的套间住,房子很空很大,床也很软,盛连大半夜洗漱完出来,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入门的客厅沙发背后那幅画非常有意思。
那幅画的背景仿若一个世外桃源,有良田美池桑竹,又有平地屋舍和阡陌交通,一条河纵向而出,河上两条船,西东方向一条,迎面而来的东西方向又是一条,两条船上的人隔水而望,神态可谓各异,有哭有笑有释怀有不甘,仿若在展现人间百态。
而河的尽头有一棵接满了果子的树,枝头挂着小鸟儿,树下的秋千上坐着一位红衣的妙龄女子,女子边吃果子边望着河的方向,款款微笑。
盛连看着那幅画,毫无艺术品鉴能力的人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但他总觉得这幅画缺点什么,临睡前才忽然想起来——
这幅画有河有树有人有田有云,却没有太阳。
太阳一定在画家心中,盛连唯心主义地想着,闭眼睡觉。
而这天晚上,他做了个很奇妙的梦,这个梦竟然和墙上挂的那幅画有关。
画中的景象生动的在梦中重现,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但盛连却不是在那幅画的场景里,而场景之外的一个高墙之上。
那墙架的非常高,俨然是戒备森严,河水从高墙之下而过,木帘遮着窗外的风景,他便高高地坐在其上的宫殿之内,面前是一个窄几,几上摆着一叠……呃,公文。
盛连瞧着面前的纸质公文,很是佩服自己的党性,都做梦了,也不忘记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公务员。
伸手打开一个公文,赫然是一首诗“小楼待春风,巫山可云雨”。
盛连在梦里默了,虽然他艺术鉴赏能力不高,但文字功底还是不错的,这两句他要是没品鉴错,怎么像首小黄诗?
云雨那是名词吗?怎么看怎么像是动词。
盛连这下又默了,这是单身太久,做了个别致的春梦吗。
哎,都是被他妈逼相亲闹的。
次日,盛连醒来,梦境已经不大记得了,但那首诗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起得早,去一楼书房捧了笔墨纸砚出来,把那两行小诗给誊了出来,当然不是原句,添了几个字,写完了,毛笔扔进笔洗里,擦手去上班。
纸镇下面压的是“小楼待春风你个头,别做梦巫山可云雨”。
——
盛连理论培训结束,这天正式开始实训,因为他之前凌晨已经配合3组的人跑过一次外勤,黄瑟微便用银山路43号的案子给盛连做实训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