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更是不敢喘气儿,因为他知道,吴纠这话很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吴纠冷笑一声,随即说:“彭宇。”
彭宇吓得差点立刻改坐为跪,膝行而前,说:“我王!”
吴纠淡淡的说:“在如今楚国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虫子,你身为卜尹,蛊惑视听,可知罪?”
彭宇一听,眼睛一转,连忙叩头说:“知罪!知罪!彭宇知罪!请王上责罚!”
彭宇这么急着认/罪,当然是因为他有更大的罪过,就怕吴纠说出来,于是连忙认/罪。
吴纠冷冷一笑,说:“革去卜尹一职。”
彭宇一身冷汗,连忙说:“谢王上恩典!谢王上恩典!”
吴纠不再理他,说:“今日朝议就到这里罢,众卿回去也自个儿思量思量,寡人今日所说的话。”
他说着,站起来便走了。
吴纠走进内殿,齐侯已经在等了,他一直在内殿,听着吴纠朝上的话,吴纠那气势真是一日比一日强,连齐侯这个齐国国君也要折服了。
齐侯见他走进来,笑着说:“二哥今日也是威严十足。”
吴纠则说:“便宜了彭宇,寡人该当将他把卸八块,剁成肉泥的。”
齐侯笑了笑,说:“以前他是令尹彭家的人,后来他是卜尹,如今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王上还怕没有大卸八块的机会么?”
吴纠一笑,说:“说的正是。”
齐侯见吴纠终于笑了,这才松口气,一副撒娇的口气说:“二哥,孤昨日可是中了毒的人,你快做些好吃的,安慰安慰孤。”
吴纠无奈的说:“是虫子,吐出来就好了,又不是真的中毒。”
齐侯不依不饶的说:“不不不,二哥你看孤都瘦弱憔悴了。”
吴纠上下一打量,仔细的看了好几遍,真真儿没有看出齐侯这高大俊美的身材,怎么瘦弱又憔悴了?
齐侯恢复的可比芈公主快得多,一天就生龙活虎了,芈公主因为受了惊吓,也有痛苦,身边又出了奸细,因此有些打击,一天还没缓过劲儿来。
吴纠想了想,恐怕芈公主从嘴里吐出了虫子,可能会有心理阴影,吃不下东西,便说:“算了,纠现在去膳房。”
齐侯可不知吴纠想去给芈公主做菜吃,还美颠颠儿的跟着,准备也去膳房。
吴纠拦住他,说:“君上别过来,不是还憔悴么?回去躺着。”
齐侯想要当跟屁虫,毕竟等到楚王下葬之后,他就要回临淄城去了,到时候便是两地相隔,齐侯一想到这个,便一刻都不想离开吴纠。
吴纠执意不让他跟着,也是怕齐侯身/子不行,毕竟昨天刚疼成那样,吴纠也是心疼的。
齐侯只好回小寝宫等着,吴纠走了没多久,半个时辰最多,又回来了,端着一个盘子,后面的棠巫也端着一个盘子。
吴纠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案上,齐侯立刻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使劲嗅了嗅鼻子,是焦香的味道,一定炸过。
齐侯就喜欢吃油炸的东西,虽然不健康,但是齐侯就喜欢,因为齐侯满身肌肉,身材流畅,因此十分放纵自己的口味。
齐侯迫不及待将盖子打开,盘子里竟然一个个长条形的,通体金黄/色的小卷子。
小卷子被炸得金黄金黄,焦香四溢,看着就觉得脆生生的,还能闻到一股肉/香味儿,还有蘑菇的香味儿。
齐侯险些要流口水了,笑眯眯的,连筷箸都不拿,直接下手抓小卷子,往嘴里送。
“咔嗤”一声,入口那叫一个酥脆,炸的酥得不能再酥,一咬下去都蹦渣子,酥脆的外衣下面,是炒制喷香的肉馅儿,肉馅弹牙,还有菜丝和蘑菇,脆生生的是笋子,每个小卷子里面,还裹了一只超大的虾子,那叫一个鲜味十足。
齐侯一口吃了一个,使劲嚼嚼嚼,吞咽之后这才优雅的擦了擦手和嘴,笑着说:“二哥,这是什么名堂,如此酥脆鲜香?”
吴纠笑了笑,说:“这叫炸春卷。”
齐侯一听,又拿起一个炸春卷,这回先咬开,往里看了看,浅色的白肉馅儿,翠绿色的菜丝,莹透的虾仁儿,还有乳白的笋子,星星点缀的香菇碎,看起来可不是□□盎然么?
春卷儿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十分写实呢。
齐侯特别喜欢炸春卷,一来是有肉,他是无肉不欢的,二来咸香,齐侯喜欢咸香的东西,三来是炸的,炸的酥脆可口,炸物的喷香是最刺/激味蕾的。
齐侯一口气吃了十个,一口一个,最多两口一个,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咬了三四口,还在小口的咂摸/着。
齐侯吃着,就发现棠巫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顿时把春卷塞/进嘴里,眼睛盯着棠巫手上的盘子。
棠巫顿时感觉压力很大,真的下意识就想后退,不然齐侯若是直接扑过来抢怎么办?
齐侯笑眯眯的,殷勤的说:“二哥,那盘子是什么?”
吴纠说:“也是炸春卷,还有十只,纠听说公主没什么食欲,打算给公主送去。”
齐侯一听,好生吃醋,他家二哥竟然把炸春卷给芈公主吃?他家二哥做的菜不应该是他的独享么?
齐侯拦着吴纠,就不让吴纠走,吴纠顿时头疼的不行,说:“君上,您要想想看,若不是芈公主突然发病,纠怎么能有经验,让棠巫给君上治疗呢?这免了君上多少痛苦?再者说了,芈公主也是可怜,那彭宇本要害纠,若不是芈公主,受苦的就是纠了。”
齐侯一想,是这样,若是受苦的是他家二哥,他二哥身/子本就差,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齐侯这么一想,觉得那几个春卷儿给公主吃,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一想到芈公主吃他二哥的手艺,心里就醋溜溜的,做了一番思想争斗之后,说:“也可以,但公主和孤吃一样的数量,孤不欢心,二哥你多给孤一个罢。”
吴纠顿时一口血差点喷在齐侯脸上,说来说去,齐侯就是想多吃多占……
吴纠也没办法,只好多给了齐侯一只炸春卷,齐侯解决了十一个炸春卷之后,这才就算是妥协,不过非要跟着吴纠一起去见芈公主。
吴纠只好带着齐侯一起去找芈公主,说来巧了,芈公主不在房舍内,因此心情不好,因此在花园里散步。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芈公主和骊姬在一起,不过似乎相谈不欢,骊姬一脸气愤的就走了。
芈公主看见他们来了,赶忙行礼,说:“芈拜见王叔,见过齐公。”
吴纠说:“不必多礼了,骊姬来找你?”
芈公主点了点头,因为上次吴纠提醒芈公主小心骊姬,因此芈公主本就留心了,如今那寺人的死,绝对和骊姬脱不开干系,不然骊姬怎么来的那么巧,身上还涂了如此浓重的香粉?
芈公主并不傻,这般便小心起了骊姬,骊姬今儿个说是来探望芈公主,其实是来管芈公主要钱,要粮食的,过来哭穷,说自己那边如何凄惨,如何凄惨,肚子里的孩子都要跟着挨饿,让芈公主可怜可怜自己的弟/弟之类的。
芈公主不想和骊姬多说,骊姬碰了一鼻子灰,自然就气愤的走开了。
吴纠见芈公主愁眉不展的,便招手让她在临湖的小楼坐下来,然后将炸春卷拿出来,放在案子上,请芈公主吃。
芈公主也没吃过炸春卷,看着十分新鲜,不过比齐侯动作斯文多了,拿起筷箸,用袖子挡着,轻轻/咬了一口常常滋味儿。
芈公主眼睛里绽放出惊讶的光彩,不过还是将春卷一口嚼完咽下去,这才笑着说:“王叔,这当真是美味呢。”
齐侯看着芈公主吃春卷,心里醋溜溜的想,孤二哥做的,自然美味了,这还用说么?
不过齐侯面上可表现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
吴纠笑着说:“寡人听说你没什么食欲,自然觉得好吃,那就多用些,别饿坏了身/子。”
芈公主说:“谢王叔关心。”
她说着,赶紧又吃了一个,正吃着,就感觉到一股凌冽的目光,直直的戳着自己,都要戳进骨头里了,芈公主狐疑的抬头一看,就撞到了齐侯“哀怨”的目光。
其实齐侯不是盯着芈公主,而是盯着芈公主手中的春卷,芈公主可不知齐侯的吃货本质,还热情的说:“芈真是失礼,齐公乃是贵客,齐公可曾享用过这美味?”
齐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说:“不曾。”
吴纠当下狠狠掐了他一把,当然是暗地里,芈公主根本没看到,芈公主便说:“雪华,快添两副筷箸来,请王叔和齐公用膳。”
芈公主身边的宫女赶紧就小跑着去添筷箸,吴纠连连推辞,齐侯则是一点儿也不谦虚,拿起筷箸就吃。
芈公主十分谦让,齐侯则是吃的迅速,芈公主只吃了三个,齐侯就吃了六个,看的吴纠特别想唾弃齐侯。
芈公主也是胃口不大,吃了三个已经饱住了,于是齐侯起初吃了十个,后来又吃了一个,现在再吃了芈公主的六个,吴纠一算,好家伙,十七个春卷,齐侯怎么不撑死……
齐侯吃了春卷,瞬间心情就开朗了,似乎对芈公主也另眼相看了,比吴纠的态度还要和蔼可亲,如今却轮到吴纠吃醋了。
齐侯那哄小姑娘的手段,层出不穷,逗得本心情不好的芈公主掩着嘴唇“咯咯”娇/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真是一个杏眼含/春的娇美模样。
吴纠暗自翻了个白眼,论撩妹的手段,似乎没人不对齐侯甘拜下风的。
齐侯笑着说:“公主笑起来惊艳四座,该当多笑笑才是,若有什么不欢心的事情,尽管来找孤。”
芈公主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多谢齐公,齐公和外面儿传闻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齐侯笑着说:“哦?如何不一样?”
芈公主说:“外面儿传闻齐公是个雷厉风行的厉害主儿,而如今芈一见,感觉齐公乃是个温柔诙谐的人。”
吴纠心中“呵呵”一笑,温柔还诙谐,明明就是个吃货。
齐侯和芈公主相谈甚欢,之后子清来找他们,说是天子胡齐有信件送过来,不知是什么,请他们去路寝宫,两个人这才起身告辞了。
吴纠和齐侯往路寝宫走,吴纠酸溜溜的说:“齐公以前不怎么待见芈公主,如何突然这般热络起来?”
齐侯一笑,说:“嗯……因为孤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吴纠狐疑说:“什么道理?”
齐侯说:“能把美味让给旁人的人,芈公主心性定然不差,而且还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呢。”
吴纠一听,真想吐齐侯一脸,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呢?不就是因为芈公主让给他六个春卷么,六个炸春卷就收/买了齐国国君,而芈公主还觉得齐侯诙谐幽默,还温柔体贴。
齐侯哈哈一笑,说:“二哥,吃味儿了?”
吴纠不承认,笑着说:“齐公您想多了。”
齐侯则是一脸得意的说:“若是二哥多给孤做几个炸春卷,就不必吃味儿了。”
吴纠暗自磨牙,心想着下回自己用炸春卷撑死他。
吴纠到了路寝宫,齐侯不便跟进去,就在小寝宫等着,吴纠一进去,楚国的卿大夫已经在等了,说:“王上,周国突然来信,请王上过目。”
吴纠拿过来一看,文书很简单,只是说胡齐为了表达歉意,想要派使臣过来出使,联络两国关系。
吴纠这叫一个狐疑,但是贸然拒绝也不好,显得十分没礼貌,尤其楚国现在百废待兴,还是客气一点儿的好。
吴纠也想知道胡齐到底又耍什么手段,便说:“去回文书,就说我楚国十分欢迎周国使臣。”
卿大夫连忙拱手说:“是。”
胡齐的特使要出使楚国,熊赀下葬的事情就立刻准备完毕,赶紧下葬了,以免和出使的事情重叠。
如今熊赀一下葬,齐侯也参加了葬礼,便没有什么其他理由留下来了,算一算齐侯在这里也呆了很长时间,是时候回齐国去了。
吴纠跟他提起这个事儿,哪知道齐侯突然就撒泼耍赖,天天“缠/绵病榻”,哎呦哎呦的装作重病/不/起,可怜巴巴的说:“二哥二哥,是不是有虫子在孤的肚子里动,哎呦好疼啊……”
吴纠对着在榻上打滚儿,甚至咬被角的齐侯翻了个白眼儿,说:“不是虫子,君上恐怕是动了胎气罢?”
他这么一说,子清和棠巫没忍住,“噗嗤”一声全都笑了出来,齐侯立刻瞪眼望过去,子清和棠巫两个人赶紧低头就退出去了,给他们关上/门,以免齐侯丢人现眼丢到楚国来。
齐侯可怜的说:“若是胎气,也是二哥的,如今二哥吃完了就甩,让孤回临淄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吴纠更是头疼,伸手揉/着额角,什么吃完了就甩,也不知是谁吃谁,齐侯整日里卖萌无极限的,真到那时候就变成了一头恶狼,吴纠哪敌的过他?
吴纠说:“君上,如今已经没什么事儿,你不回齐国去,若是临淄城中有大事儿如何处理?”
齐侯说:“没什么大事儿,孤这里几天就接到临淄城的军报,昭儿和无亏将临淄城打理的井井有条,二哥别费心,孤就是想要陪陪二哥,孤这样一去,不知何时再见二哥,二哥你就能狠下心,舍得孤么?”
他这话一说,吴纠还当真不舍得,叹口气说:“那就再呆几天。”
齐侯立刻说:“好好好,天子的使臣不是要来了么,孤也是不放心他们耍什么伎俩,等这事儿完了,孤再走,行不行?”
吴纠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天子使臣很快就到了,简直是快马加鞭就来了,来得急火火的,吴纠没有亲自去迎接,毕竟自己是王,胡齐也是王,因此没必要去迎接,而是派了人过去。
很快就有人回禀,天子使臣已经在驿馆下榻了,而这次天子特使,竟然是……鲁国公子庆父。
吴纠一听,有些懵,鲁国公子庆父,那是鲁公的庶兄,这跟天子使臣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是庆父跑过来做周国的使臣?听起来十分的诡异。
庆父在驿馆下榻之后,就进宫来拜见吴纠了,他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美玉绢丝,还有无数的美/女,进宫来拜见吴纠。
吴纠在路寝宫接见了庆父,庆父一上来便让人抬上了大量珠宝,说:“楚王,天子对于上次的事情,深感歉意与愧疚,如今让庆父带来珍奇玩物,先给楚王,希望楚王不要嫌弃。”
吴纠坐在殿上,抬头看了看那些珠宝,笑眯眯的说:“周国不愧是中原,天子的手笔就是大,一出手就让人刮目相看呢。”
庆父笑了一声,说:“我天子十分有诚意,还请楚王笑纳。”
吴纠站起来,慢慢的走下/台阶,笑着说:“恐怕不是周王有诚意,是周王/还有其他事情罢?周王使臣便一口气都说出来罢。”
庆父被吴纠说准了,当即干笑一声,说:“楚王料事如神,果然英明,的确是这样……我天子与楚国一向交好,如今新王继位,我天子想要继续发扬这种友好,因此想请求和楚国……联姻,天子想迎娶楚王的侄/女芈公主为周王/后,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吴纠一听,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恶心。
胡齐这算盘打得,恐怕是因为之前得罪了楚国,因此恐惧楚国和齐国联/合/起/来,这样就威胁到了洛师,于是想要和楚国打好基础,又听说吴纠特别宠爱芈公主,视如己出,因此便想到了联姻这个说法。
吴纠终于明白了,为何天子使臣,竟然派了鲁国人过来,因为鲁国是姬姓,同姓诸侯国,可以给天子说亲事,到时候若是真的迎娶楚国芈公主,还需要鲁公亲自过来迎亲呢。
吴纠听说胡齐打芈公主的注意,又想到胡齐和他那小妈姚姬的恶心事情,当即都要吐了,这样还敢说出娶他侄/女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芈公主的长相可和吴纠前世的母亲一模一样,吴纠不可能让芈公主受欺负,更不可能让芈公主嫁给胡齐这种人,嫁过去岂不是朝不保夕,况且楚国离周国那么远,谁知道胡齐会怎么待芈公主。
吴纠一听,笑了一声,说:“这事情,寡人也做不得住,使臣可能不知道,这中原的规矩,可和我们不一样儿,我们这里,儿女婚事,都要看儿女自己的意思,寡人虽然是楚国的一国之君,但芈公主乃是王兄遗女,寡人可不忍心她受半点儿委屈,因此这事儿还要看公主本身的意思了。”
庆父见他不同意,还说的冠/冕/堂/皇,也没有强求,为何不强求?
其实因为胡齐两次三番的把责任推给鲁国,鲁国也有怨言,这次胡齐用得着鲁国,又把鲁公和庆父找过来,让他们给自己办事儿,鲁公和庆父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甘心给胡齐办事儿,自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大家都知道,楚国若是和周国联姻,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庆父就想着,若是芈公主能嫁给自己的话,鲁国和楚国联姻,就代/表和齐国也是友邦,这样一来,还有哪一个国/家不惧怕鲁国?
庆父是打着这个主意,因此并不尽心尽力的为胡齐办事儿,恨不得这婚事黄了,让公主嫁给自己呢。
庆父听吴纠推辞,便没再纠缠,而是出宫去了。
吴纠从路寝宫出来,回了小寝宫,与齐侯说起这个,齐侯一笑,说:“这天子的作风,越来越没脸没皮了,之前还弄了个什么厉王之/子来,如今却要和楚国攀关系,还想娶芈公主,哼!”
自从芈公主大方的给齐侯炸春卷之后,齐侯简直和芈公主成了“闺蜜”,芈公主经常来找齐侯聊天,也是齐侯没事儿闲的,吴纠去公干的时候,他不好跟着,恐怕旁人说他偷/窥楚国的机/密等等,于是齐侯只好跟芈公主聊天,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
芈公主为人天真,虽然不适合宫廷,但的确是个做友人的好人选,吴纠经常一回来,就听到齐侯和芈公主在说笑,刚开始好吃醋,后来也是没辙了。
因此齐侯一听胡齐想要娶芈公主,也十分不屑,这事儿绝不能答应。
吴纠说:“说来,公子庆父的态度也是奇怪,寡人拒绝他,他竟然没有多说一句。”
齐侯说:“这有什么奇怪,鲁国也是有脾气的,天子卖了鲁国多少次?孤都数不清楚了,鲁公能没脾气?”
吴纠笑着说:“这倒是。”
吴纠之后还去找了芈公主,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芈公主自然不愿意嫁给胡齐,毕竟周国远在中原,他们在南面,芈公主一来不想远嫁,二来胡齐也算是她的杀父仇人了,如何能嫁给胡齐?
再者说了,胡齐的年纪比芈公主大很多,小妾已经一箩筐,芈公主虽然是去做夫人,但是难免受气,吴纠让她自己选,芈公主一定不想嫁过去。
吴纠也没有强求,毕竟其实吴纠也不想让她嫁过去,胡齐的为人就不行,绝对会给芈公主委屈。
这事儿吴纠不提起,庆父也没问,就这么过了几天,吴纠从路寝宫回来,进去没看到齐侯,便问棠巫,说:“看见君上了么?”
棠巫说:“您上朝的时候,君上就带着子清去找芈公主说话了,如今还没回来。”
吴纠一听,想吃醋都吃不起来了,不知道那两个人又顽些什么,正好吴纠今日闲一些,就准备去找芈公主。
吴纠带着棠巫过去,就听到芈公主的房舍里有隐约的哭声,还有宫女的声音,说:“呜呜呜……婢子不敢了,婢子不敢了……求齐公和公主饶了婢子罢。”
吴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走进去就看到齐侯和芈公主坐着,那个叫雪华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正哭泣着,旁边还丢着好些东西,一些绢丝,简牍和羊皮之类的。
吴纠奇怪的走过去,说:“这是怎么了?”
那雪华是芈公主的贴身宫女,没有名字,这名字还是芈公主自己起的,跟着芈公主有些年了,芈公主为人也温和,从不打骂下人,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齐侯则是笑着说:“楚王来的正好,公主说自己这里近两日经常丢东西,没成想竟然是糟了内贼。”
吴纠一听,敢情那个叫雪华的贴身宫女竟然是贼,偷了芈公主的东西。
这两天芈公主总是丢东西,丢的倒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零零碎碎,比如芈公主平时无聊写的一些字,那些绢丝羊皮和简牍上都是芈公主的字迹,芈公主十分奇怪,为什么会丢这些东西。
因为齐侯无事可做,经常过来聊天,芈公主就把这个苦恼的事情告诉了齐侯,齐侯便下了一个很简单的套儿,就把这个内贼给抓/住了,而且是人赃并获。
内贼竟然就是芈公主身边的宫女雪华,偷了这些东西,没成想被发现了,正在哭呢。
吴纠看了看那些东西,皱眉说:“你偷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为了什么?”
雪华哭哭啼啼不愿意说,只是求饶,知道芈公主心软,就对芈公主说:“公主,婢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芈公主见她哭的凶,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便有些心软,吴纠可不心软,毕竟宫女偷的可全是芈公主的字迹,要这些东西,摆明了是模仿芈公主的字迹。
齐侯也是因为看出这个,所以才会管这个闲事儿,这事儿看起来说大不大,说小却绝对不小。
芈公主还没开口,吴纠已经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拖出去,砍掉偷盗的双手,赶出宫去。”
芈公主吓了一跳,还以为吴纠真的要砍掉雪华的双手,宫女也吓着了,根本不镇定,连忙哭着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婢子说!婢子说!”
吴纠冷笑一声,说:“你说。”
雪华不敢停顿,连忙说:“是……是两天之前,骊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个宫女与婢子是同乡,给了……给了婢子好些钱,让婢子做一些偷盗的勾当,刚开始婢子也不敢的,只是……只是她说,只是偷些不值钱的东西,丢/了公主也不会在意,所以……所以婢子就一时鬼迷心窍了,求王上公主和齐公饶命啊!”
众人一听是骊姬,芈公主也是惊讶,齐侯和吴纠则是对视了一眼,感觉事情更不简单了。
吴纠又说:“还有别的么?那宫女跟你说为什么让你偷盗这些东西了么?”
雪华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婢子按时交给她就好了。”
吴纠眯了眯眼睛,芈公主惊讶的说:“骊姨为何这样做?她……她要这些有什么用?”
吴纠冷笑一声,说:“恐怕是大用处。”
他说着,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雪华,又说:“不想砍掉双手,寡人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办法,若你好好儿完成,寡人便饶你一命。”
雪华立刻点头说:“是是是!谢王上开恩!婢子定然尽心尽力!”
吴纠让雪华做的也不难,只是让雪华将今日偷盗的东西,按照计划再交给那个骊姬身边的宫女,这样一来,便能引蛇出洞,吴纠再埋伏好人,偷偷将那宫女抓/住,一问便知。
雪华不敢有违,眼看约定的时辰差不多了,赶紧抱着那些偷盗来的东西,往约定的地方去。
那里十分偏僻,有身份的人是不会过来了的,来来去去的都是宫女和寺人,连侍卫都很少。
雪华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宫女早就站在那里,便是骊姬的宫女,雪华的老乡,那宫女见雪华来了,责怪的说:“今儿怎么这么慢,快点给我。”
雪华颤巍巍将东西交给对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哗啦!”一声,旁边竟然围上来好几个黑甲武士。
骊姬的宫女吓得差点叫出来,不止如此,不只是黑甲武士,就连王上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齐国国君和芈公主。
骊姬的宫女吓得赶紧要把东西/藏起来,吴纠则是冷冷的说:“把人抓起来。”
那宫女根本不能反/抗,立刻就被黑甲武士抓了起来,连忙求饶说:“王上,王上!这……婢子犯了什么事儿,还请王上明示啊。”
吴纠一笑,说:“还跟寡人装傻充愣?好罢,既然你装傻充愣,欺负寡人不会么?寡人今儿欢心,想要杀个宫女消遣消遣,剁手跺脚,掏心挖肺,不可以么?”
那宫女吓得脸色都白了,颤声说:“王上饶命啊……”
吴纠笑眯眯的说:“嗯?怎么,不装傻了?”
那宫女连忙说:“不不,求王上饶命,婢子只是奉命行/事,求王上饶命啊!”
吴纠冷冷一笑,说:“先带走。”
吴纠怕婢女的声音太大,把人惹来,于是就让人把婢女带到芈公主那里去,然后再审问。
齐侯笑眯眯等在后面,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孤就喜欢看二哥吓唬旁人,那模样真真儿好看。”
吴纠眼皮一跳,感觉齐侯的品味是不是有待提高……
众人进了芈公主的房舍,把门一关,那宫女心理素质还没有彭宇好,连忙跪地求饶,说:“王上,婢子只是奉命行/事,饶过婢子啊,婢子知道骊姬娘娘很多事情,婢子一直跟着骊姬娘娘,婢子可以全都说出来!”
吴纠笑着说:“哦?那你先说说看,骊姬为何要让你来偷盗公主的物件儿。”
那宫女毫不含糊,立刻说:“回王上,骊姬娘娘是想要偷盗公主的笔记,模仿公主的笔记,伪/造一封遗书啊!”
吴纠一听,眼睛一眯,沉声说:“混账!”
芈公主吃了一惊,遗书!?自己还没死呢。
齐侯这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也觉得十分生气,遗书这东西,分明是身后事,仿造遗书,分明是想要对芈公主下毒/手。
宫女连连磕头,说:“最近骊姬娘娘从公主这里得不到好处,因此经常抱怨公主,前两天,骊姬娘娘偷偷与彭宇私会……”
他说到这里,众人更是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彭宇在家思过,怎么可能跑到宫中私会?
但宫女说千真万确,彭宇的确在家思过,但是并不安生,对吴纠怀恨在心,一直想要报复,就偷偷打扮成寺人,最近每天都混进宫中和骊姬私会。
两个人就在骊姬房/中,因为骊姬乃是遗孀,因此一般没人会去找她,因此特别肆无忌惮,每次私会,这宫女都是望风的,所以听到了不少秘密。
彭宇说起对吴纠的恨意,骊姬也想要扳倒吴纠,让自己的孩子做楚王,医官说了,这孩子八成是男孩儿,因此两个人又开始密谋,这次竟然想要秘密杀掉芈公主。
以前芈公主对骊姬很照顾,如今芈公主也算是看穿了骊姬,便对她不理不睬,因此骊姬对芈公主怀恨在心,就想出杀/害芈公主的计策。
芈公主可是先王熊赀的女儿,若是芈公主突然死了,还留下一封遗书,说吴纠苛待她,容不下先王的女儿,逼/迫她嫁给杀父仇人的胡齐,自己不堪受/辱的自/杀,这样一来,吴纠的地位就堪忧了。
熊赀的死,大家知道多少和吴纠有关系,毕竟和齐国有关系,当时吴纠可是齐国的大司徒,若是芈公主一死,就算没有遗书,吴纠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若是有了遗书,那楚国新王容不得人的风言风语,肯定传的飞快,借着这个机会,骊姬再和彭宇一起煽/动,肯定会有人响应。
宫女说:“骊姬娘娘说,伪/造好遗书之后,打算把芈公主单独约出来,这样一来,彭大人扮作寺人,亲手勒死芈公主,也不会有人知道,还能假造成公主上吊自/杀的模样。”
芈公主被他们说的脸色惨白,不知骊姬竟然这样算计自己,亏得自己之前还多番的照顾她,把自己好的东西全都给她。
宫女又抛下重磅炸/弹,说:“婢子还知道,还知道骊姬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先王的!”
芈公主震/惊的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
宫女立刻说:“婢子不敢乱说,不敢乱说,千真万确,骊姬娘娘/亲口承认,就是彭大人的孩子!”
齐侯一听,冷笑一声,说:“好一个骊姬啊。”
吴纠则是眯了眯眼睛,从刚开始的气愤,到现在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说:“这回是骊姬和彭宇自己撞上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这可怨不得寡人。”
齐侯笑了一声,说:“哦?听二哥这么说,孤就放心了,定然是有什么妙计了罢。”
吴纠挑唇说:“对付骊姬和彭宇,还需要什么锦囊妙计?简单点儿,粗/鲁点儿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