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半年来,她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总算……
今日回去后得赶紧告诉婆母和老爷这个好消息!
想着,常夫人心里就喜滋滋的,接着女儿的话顺势说道:“世子妃,妾身这女儿就是性子闷,妾身也说她小孩子家家的,应该多出去玩玩,可她就喜欢钻在那些琴棋书画里。”常夫人说这些话当然是有意帮女儿讨南宫玥的欢心,整个骆越城里谁人不知道世子妃和萧大姑娘都是难得的才女。
常夫人继续道:“世子妃,妾身这女儿最喜欢的还是琴,久闻萧大姑娘琴艺出众,不知道可否指点小女一二?”
常夫人满眼希冀地盯着南宫玥,但这一次,她失望了。
“常夫人,这倒是不巧了。我家霏姐儿跟她妹妹出门看画去了。”南宫玥道。
“那委实不巧了。”常夫人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她本还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让女儿同萧霏多亲近亲近,进而也能时常见到世子妃……不过,不着急,总有机会的。等世子爷凯旋归来,王府定是要办一个庆功宴的,机会有的是!
想着,常夫人的心定了。
南宫玥笑了笑,正欲开口,却看到画眉急匆匆地进来了,瞧她焦急的面色,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妃……”画眉飞快地行礼后,压低声音在南宫玥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南宫玥原本温和和煦的面色瞬间一变。
就算是常夫人没听到画眉说了什么,也知道能让世子妃这样变了脸色的,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常夫人暗暗给了女儿一个眼色,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南宫玥心中确实焦急,所以也没有挽留,命鹊儿送客,自己则带着百卉坐着马车赶往了浣溪阁。
“……世子妃,大姑娘和三姑娘在锦画坊买了字画后,就去浣溪阁小坐,谁知道在二楼坐了没多久,三姑娘的哮病突然发作了!”马车上,来禀告的小丫鬟花容失色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俏脸惨白,“世子妃,三姑娘自小有哮病,但这几年,已经好转了许多,快一年多没有发作了……”
南宫玥面沉如水。
她也听闻过,萧霓自小就有哮喘之症,小的时候更是有数次因为哮病发作差点就没挺过去,也因此萧二夫人自小对这个女儿都保护得小心翼翼……
只是这哮病实在有些麻烦,有的人长大后哮病自然而然就好了,而有的人则不然。
思绪间,马车缓了下来,百卉挑帘往外看了一眼,禀道:“世子妃,浣溪阁到了。”
浣溪阁的主人蒋夫人亲自出来相迎,给南宫玥行礼后,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世……萧夫人,请随我来,萧三姑娘现在已经好多了,正好有位姑娘给萧三姑娘服了些药……”
蒋夫人也是余惊未消,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倘若萧三姑娘在自己这里有个万一,一来,王府有可能迁怒一二;二来,于浣溪阁的的名声也不利!
闻言,南宫玥和随行的几个丫鬟高悬的心都放下了些许,随着蒋夫人到了二楼的一间贵宾室中。
一进门,就看到几道焦急的背影围着一个美人榻,她们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闻声看来。
“见过少夫人。”
几个王府的丫鬟纷纷对着南宫玥行礼。
一身月白色柳枝纹褙子的萧霏也转过身来,在看到南宫玥的瞬间,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切地喊道:“大嫂!”
几个丫鬟急忙退开到一边,可以看到一身海棠红团花褙子的萧霓靠在美人榻上,含胸驼背,小脸上一片潮红,一双黑眸看来湿漉漉的,但看着呼吸还算平稳……
就像是蒋夫人说的那样,萧霓的状况稳定多了。
“大嫂……”
萧霓面露赧然之色,想起身行礼,但立刻被萧霏给按了回去,颇有长姐的风范,道:“三妹妹,你病了,就该好好躺着。大嫂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
看起来,萧霓的病情已然稳定了,但是南宫玥还是不放心,疾步上前,在美人榻旁的一张小杌子坐下,然后凝神替她把起脉来。
片刻后,南宫玥沉吟着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一松,道:“霓姐儿,待回去后你要好好休息,近日不能再劳累了。”
言下之意,就是萧霓确实没事了。
一瞬间,整间屋子的人都是长舒一口气,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就连屋子里的空气都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这时,萧霏想起了什么,忙介绍起身旁的一位姑娘道:“大嫂,是这位顾姑娘见三妹妹身子不适,出手相救的。”
萧霏身旁站了一个着芙蓉色山茶栀子花暗纹褙子的姑娘,一头乌发挽了一个简单的纂儿,头上只插了一支翠玉簪。
那顾姑娘看来容貌清秀,气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与南宫玥见了礼:“萧夫人。”
南宫玥也福了福身,与她回礼道:“多谢姑娘出手救了我家三妹妹,敢问府上何处,改日我必当登门道谢。”
顾姑娘淡然一笑,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萧夫人无须客气。”
既然对方如此表示,南宫玥也没有强求。
萧霓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对那顾姑娘福身道谢:“萧霓多谢顾姑娘救命之恩。”她的态度极为郑重,目露感激之情。
半个时辰前,她安生了许久的哮病突然发作,呼吸急促,喉头水肿,几乎快要喘不过起来,眼前仿佛有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下,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今日怕是活不成了,她想着母亲,想着兄长,想着王府的亲人……
没想到她终究是命不该绝。
古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会记住这份恩情!
顾姑娘伸手扶住了萧霏道:“姑娘多礼了。我也有哮病,所以才随身带着家传的药物。”
“原来顾姑娘你也得过哮病?”萧霓眼中露出一丝讶色,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与她有同样病症的姑娘。
“以前还比较严重。”顾姑娘含笑道,“近几年已经好多了。只要好好调养,平日里多加注意,相信萧三姑娘你的病也会好转的。”
“顾姑娘,呈你吉言。”萧霓福了福身,再次谢过对方。两人相视而笑,看来颇为投缘。
说了会儿话后,那位顾姑娘就主动提出告辞,百卉亲自把人给送下楼去。
待顾姑娘的步履声远去,南宫玥这才问道:“霓姐儿,我听说你的哮病已经近一年没发作了,你可知今日是被什么诱发了?”
“大嫂,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萧霓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一股类似栀子花的香味……”
她这么一说,蒋夫人面色微变,上前一步解释道:“萧夫人,最近浣溪阁中新换了一批香囊,没想到三姑娘竟然闻不得这味道。”蒋夫人心中又是一阵后怕,差一点,只差一点浣溪阁就要栽进去了。
蒋夫人很快就命人取来一个香囊交给南宫玥查看,南宫玥嗅了嗅后,立刻确认这香囊中有数种花粉,比如栀子花、梅花、玫瑰、玉兰等等,会导致哮病的花粉种类繁多,现在也只能猜测其中的一种花粉是萧霓的病因,却又不能冒险去细究……
这事儿,也非浣溪阁故意为之,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南宫玥没有追究,待萧霓再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带着姐妹俩回了镇南王府。
尽管萧霓已经无恙,但是身子还是有些虚,须得好好休息调养几日。
萧霓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萧二夫人丘氏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抱着女儿抱头痛哭。她只有这一双儿女而已,他们就是她的命根子。
“娘,我没事的……”萧霓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心中有内疚,有自责:她都这么大了,还让母亲为自己担忧了。
话语间,只听“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丘氏和萧霓都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只见地上多了一个系着一串红色流苏的吊坠,那吊坠是一个白玉雕成的梅花吊坠,雕工精致,细腻圆润,一看就是姑娘家的配饰。
萧霓脱口道:“这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