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山贼马匪?呵,你还真别小瞧这区区山贼马匪。”裕亲王揽了他的肩膀,“走,边用膳边说。”
营帐里早已摆好了早膳,不过是拿粗瓷盘子装了四五个羊肉夹馍在桌上,另有一盘黄澄澄的番麦面饽饽。
胤祚先净手掰了个勃勃,就着新鲜的羊奶大口吃了。腹中饥饿感稍缓,他才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这早膳……”
自出征以来他一直跟着福全在后方,离关内补给点较近,物资充裕。位高权重的二人每日所食,不说跟宫里比,但也是鸡鸭鱼蛋齐全,丰丰富富的。胤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这么简单的早膳。
福全冷笑:“刚才你说山贼不足为患,可有人还真就栽在了区区山贼身上。东路军半月以来已经连丢了两批粮草,损失重大不说,还士气大减。皇上急令我们往东路调粮,几乎掏空了中路军一半的库存。”
胤祚不由大惊:“萨布素将军怎会如此糊涂?”
东路军虽然从极北之地出发,可进入外蒙之后,补给就由固北口方向送出。也就是说,东路军的粮队走的路线跟中路军大同小异,都是经过非交战区的山丘与平原地带,离敌军还有数百里之遥。
同样的路线,他一个毛头小子领兵去接中路的粮草都平安无事,东路军却连丢了两批粮草。胤祚不由皱眉:“东路是哪个草包在管运粮?”
福全跟大阿哥互相看不惯许久了,冷笑道:“满军镶黄旗副统领舒禄穆阿布凯,佛伦的侄子,听说已经被山贼杀了。”
胤祚不由一惊:“大哥的人?”佛伦是康熙二十六年时的户部尚书,明珠的好友,大阿哥的死党啊。
“糊涂啊!”胤祚猛地从榻上站起来,急道,“皇阿玛力排众议,倾尽所有在打这一仗。噶尔丹的面还没见上,自己人先跳出来拆台。若是东路军溃败,那就糟糕了!大哥是怎么选的人,他想葬送皇阿玛的千古英名吗?”
福全虽不喜大阿哥,也不愿看着大清国力受损,闻言叹道:“军粮都是根据兵丁人数而定的,固北口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调给他们?唯今之计,唯有找到那伙盗粮的山贼,追回军粮;否则东路和中路的士兵就要饿着肚子打仗了。”
可茫茫草原,一无线索二无地图,上哪儿找这伙传言中的“山贼”呢?叔侄二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半晌,福全才摇头叹道:“先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吧,如果粮草不能追回,便只能速战速决。希望皇上能够旗开得胜吧!你今日上午把粮草分配好,给前面各营送去,都交给你去办。出了半点儿差错,自个儿往你皇阿玛跟前领罚去。”
“是!”胤祚响亮地应了,突然嘿嘿一笑,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皇伯父,那菊花茶喝着可还对胃口?”
呵呵,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福全舌头上的水泡骤然疼了起来,没好气地拿眼睛把他一扫:“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莫不是想要皇伯父的东西,好拿回去哄媳妇?”
“那哪能呢,侄儿娶了媳妇都还没孝敬您,怎能先讨了您的东西去?”
胤祚先拿好话哄得他拈须微笑,忽悠半天才终于图穷匕见:“固北口的守将孙将军可太抠了。送点猪肉过来,才七百斤!给前面五个大营分,还不够塞牙缝呢!不如都给了正红旗吧。”
“噗——”福全一口羊奶喷在桌上,抚膝大笑,末了点着他的额头骂,“好你个偏心眼的东西,为口吃的在这儿跟本王绕这么大弯子打机锋,滚滚滚!孝敬你四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