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2 / 2)

不是每个人都有费扬古将军这样的好运,身为董鄂妃的亲弟弟,还能被康熙委以重任。太子显然没有这样的胸襟,他登基之后,哪个兄弟能得重用可就全凭运气了。要是永和宫的几个阿哥都被厌弃的话,晋安就是有管仲张良之才,也敌不过新君的打压。多一个皇子,就多一份家族存续的希望。

这时展开白绢的孙自芳却“咦”了一声,女子秀丽的字体映入眼帘,他不由惊讶道:“‘瑜’?这是求医之人的名字?”

不待二人回答,他已经神神叨叨地屈起指头掐算一番,突然大笑道:“妙哉妙哉。‘瑜’,殿宇之下新生月余的婴儿,一旁是利刃在侧,危机重重;一旁是‘王’,贵不可言。天底下再没有比紫禁城更合适的地方了,新生月余,这个孩子是宫里的十四阿哥吧。利益相关,奋不顾身,你必定是德妃娘家族人,看年纪,最有可能是她亲弟。”

晋安跟法海面面相觑,都感觉脊背发凉,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只怕要拔刀大喊“妖孽”了。

孙自芳却哈哈大笑:“老夫许久没有遇见这样有趣的事了,便随你走一趟罢。老夫不入鞑子皇宫,派人将患儿送出来医治。你那手指头就留着使唤罢,只是旦夕祸福有如风云变幻,今儿起高楼、宴宾客,明儿就楼塌了。德妃娘家的小子,你将来可别后悔。”

“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康熙脸上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自那次算命惹出大麻烦之后,他对这些鬼神之说厌恶至极;然而小十四的身子却一直不见起色,康熙迟疑许久,还是点了头:“寻找二十个汉人幼童,将十四阿哥混入其中,令其医治。顾太医等三名元老从旁辅助监督,若有不对,即刻处决,不必来回朕。告诉他,若敢从中捣鬼,朕必定用万人陪葬。”

“谢皇上。”绣瑜赶紧谢了恩。

“起来吧。”康熙叫了起,却不知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从性格上来说,绣瑜和康熙挺像的,都是理性大过感性的人,生死关头才有可能反转那么一下下。等过了那个坎儿,两人一个知道给不起,一个知道受不起,都默契地不提当日产房里发生的事。

但是到底人非草木,因着这份恩情,绣瑜倒把往日里那些不甘不平都看淡了许多,不当是夫妻,只当是朋友,也盼他好。她因抬头笑道:“一月不见皇上瘦了些,国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您可得保重身子。”

气氛顿时轻松了些。康熙闻言一笑,从桌上抽了本折子扔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那是封黄底密函,上面盖着火红的朱封,分明是紧急军报才有的规格。绣瑜不由为难:“皇上......”

康熙也不勉强,直接冷笑着向她转述了奏折里的内容:“噶尔丹向朕上书,声称进入内蒙古一事纯属误会;草原大旱,民不聊生,他亦不愿多生战事,愿意向大清称臣纳贡。还说大福晋阿奴因病身亡,求朕下嫁公主,愿与大清永结于好。”

绣瑜不由大惊:“大公主已经指婚给科尔沁台吉,博尔济吉特班第。难不成要二公主......可是噶尔丹已经年近四十,这......”

康熙盯着那封奏折,目光深沉,不发一言。

这封信函无疑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满清入关时日未久,血性尚存,况且非军功不能封爵,朝堂上渴望建功立业的武将都主张一战。尤其是明珠倒台后势力锐减、急需军功证明自己的大阿哥,更是在朝会上披甲请战。

皇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况且大清历代帝王无不是在沙场征战过的,有什么比用噶尔丹的项上人头更能巩固自己的储君之位的呢?太子难得跟大哥齐心协力,共同请战。

康熙欣慰地看着两个长成的大儿子,激动地执了他们的手,紧紧捏做一处,以示父子同心。

但那些老成持重的文臣们如马齐、索额图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比如去岁湖广歉收,这打仗的粮草从何而来;再比如巩固边关防御,免不了要筑城,这民夫从何处征用,会不会影响秋收,等等等等。

就有人上书说,既然噶尔丹跟我们玩缓兵之计,那不如先把公主嫁过去,麻痹对方;若噶尔丹真的顺从,那就免了战祸;若是噶尔丹狼子野心,我们也能有备而战嘛。

早打还是晚打,谁领兵,谁管粮?朝堂上争论不休,未衷一是。

这些是是非非暂时没有波及到后宫女子身上,除了荣妃整日为二公主的命运忧心不已之外,其他后宫主位的心思,却放到了另一桩大事上,康熙二十七年的大选就要开始了。